“那些东西阿娘这里还有不少呢,你行行好,就此打住罢。”沈氏好笑道:“阿娘的账册你不是都翻过了么?”
容舒清点过沈氏的账册方知晓自家阿娘手里头阔着呢。
当初外祖父把沈家半数家产捐出去后,余下的家产一分为二,五成留给舅舅守住沈家的家业,五成都给了阿娘。
只外祖父留了个心眼,那五成家产里只拿了两成做嫁妆,余下三成让阿娘私下藏在了扬州府,连舅舅都不许说。
然阿娘钱多,不代表就不能要回被人拿走的东西。
容舒笑眯眯的,也不同沈氏说她今儿又从父亲那里捞回来两锭古墨。
“阿娘说搬去庄子住的事儿,可是真的?不骗昭昭?”
“骗你作甚?”沈氏白了容舒一眼,道:“我若是不去庄子住,你便是回了梧桐巷也睡得不安稳。”
沈氏言出必行,到得能下床了,便差人打点去庄子的东西。
临行的前一晚,容珣过来清蘅院,几度欲言又止。
自从沈氏醒来后,他早晚都要来清蘅院坐上片刻,沈氏对他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年轻时还会因着他对昭昭不够好,同他吵几嘴的,可随着昭昭长大,她的心也淡了下来,连同容珣吵架的念头都没了。
这几日也是如此,容珣大抵也习惯了,也不恼,在榻边坐足了两刻钟方离开。
沈氏靠坐在榻上,道:“侯爷有话但说无妨。”
她瘦了许多,明艳如海棠的脸了无血色,多了点羸弱的意味。
容珣看着她,温和道:“你准备去庄子住多久?”
沈氏语气淡淡:“等我在庄子把身子养好了再说罢,我这身子没个三五年大抵也养不好。只侯爷放心,容涴成亲时我会回来看她出嫁,她既然要从清蘅院出嫁,我作为嫡母,又怎能不在?”
昭昭费那般大的功夫替她这个主母争个面子,她自然不会拂女儿的意。总归等容涴出嫁了,她也会回庄子去。
容珣听出她的意思,默了默,随即放轻了声音,道:“珍娘,你说我们还能回到初成婚的那一年吗?”
沈氏先是抬眼微怔,旋即像是想到什么,笑了笑,道:“容珣,你莫要同我说,我这遭死里逃生令你觉着你心里头有我。”
容珣沉默不语,瞧着竟像是默认了。
沈氏的笑容里难掩讽刺。
当初他要纳裴韵时,她早就同他说清楚了,三个人的婚姻太挤,她愿意退出来,成全他与裴韵。
就当自己是来侯府做买卖的,而不是来同他结发成夫妻的。
“容珣,你若心里有我,不会在我有孕时纳裴姨娘,也不会任由你母亲将昭昭逼离侯府。你心里无我,从来无我。日后,这样的话休要再提,我不想连隔夜饭都吐出来!”
第二十九章
自家阿娘与父亲的这番对话,容舒自是不知。
这大半月来,父亲纵着她要东西,祖母差人来训斥她时,他也替她挡了回去。
容舒长到十八岁,还是头一回见容珣有点儿父亲的模样。
只是太晚了,她已经不是幼时那个等着父亲抱的小女娃了。
父亲离开时魂不守舍的,瞧着好像有些悲伤。容舒只当没瞧见,总归他回了秋韵堂会有人安慰他。
翌日一早,容舒难掩雀跃地坐上了马车,一抛温婉沉稳的大家贵女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