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人的情感很难相通,这时候说什么话都是无用的。作为医者,她不若攒下说空话的力气多研究几个脉案,尽快将侯夫人治好。
常吉一直在院外侯着,冷眼瞧着承安侯领着一名太医进来,那太医知晓孙道平来过,便摆了摆手道:“孙医正年岁虽小,但医术高明,他既来了,这处便用不上下官了。”
笑话,若是连孙院使那金孙都治不好,他就更治不好了,何苦来哉?
容珣只好干瞪着眼看那太医离去,兀自在廊檐下来回踱着步等,孙道平同容舒说的话他自也听见了。
想入内去看一眼沈氏,却被周嬷嬷拦住。
“孙医正说夫人如今正昏迷,眼下正是需要清净的时候,侯爷还是回去秋韵堂歇吧。”
容珣嘴唇动了动。
从前周嬷嬷一见他来清蘅院,总是笑容满面地迎接的,何曾给过这样的冷脸子?
可容珣半句斥责的话都说不出,也没那心思。
“我就进去看一眼珍娘。”他哑着声道。
周嬷嬷却没应,往他身后看了眼,不紧不慢道:“老夫人那头派了人来,老奴实在是走不得。还望侯爷将那几人领走,替老奴去荷安堂告一声,安安老夫人的心,就说我们夫人定会逢凶化吉,让她莫要担心。”
夫人一出血,荷安堂那头就来了几名嬷嬷,寸步不离地守在外头。
周嬷嬷还能不知这些人是来做什么的?
这些人就是来盯着夫人什么时候死,死了后的嫁妆该如何安排。
思及此,周嬷嬷心火一烧,压着嗓儿凑到容珣身侧道:
“侯爷可知为何夫人宁肯喝两趟药都不肯生下那孩子?因为夫人不希望生下第二个大姑娘,若是知晓您是这样的父亲,她当初宁肯不生下大姑娘,也不希望大姑娘在承安侯府受苦。大姑娘四岁便被逼着离开侯府,您知不知您在秋韵堂抱着二姑娘、四郎君享受天伦之乐的时候,大姑娘正在哭着喊‘爹娘’呢,连个生辰都只能自个儿孤零零地过!”
周嬷嬷面容扭曲,后槽牙咬得切切作响,说完便掀开帘子进了屋。
院子里的人隔得远,也没听清周嬷嬷说了甚,见容珣一脸失魂落魄,只当是夫人不好了。
容老夫人身边得用的一个嬷嬷立马上前,火急火燎道:“侯爷,夫人可是不好了?老奴不得不提醒侯爷一声,大姑娘是嫁出去的人了,夫人的那些个嫁妆可要盯紧些,免得——”
“啪”——
不待那嬷嬷说完,容珣一个耳光便挥了过去。
那嬷嬷抚着脸,一脸的不敢置信。
侯爷孝顺,对老夫人身边的几位嬷嬷一贯来是和颜悦色的,什么时候见他这样红脸过?
容珣闭了闭眼,冷冷道:“全都给我回去荷安堂!”
……
院子里的事周嬷嬷没同容舒说,只轻描淡写道:“老奴将侯爷劝回秋韵堂了。”
容舒垂眼点了点头。
她一点儿也不在意父亲在哪儿过夜,总归阿娘醒来后也不会想见他。
他最好一辈子都不要踏入清蘅院一步。
“盈雀,你跑一趟外院同常吉说一声,我要留在侯府照顾阿娘,让他先回梧桐巷吧。”
盈雀忙应好,她一走,容舒便将头轻轻挨着沈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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