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三富闯出这样的大祸来,只能拿钱消灾了,不然砖厂的人不会放过他的!能跑到哪里去?跑得了和尚,你还能跑得了庙吗?”
“这些年,也就攒下这么多……”
纪老太的声音一下子苍老了十岁。
纪老太以前腿脚灵便的时候,还常常去镇上赶集,卖些杂货农产品,也就是这些年改革开放了之后做的,攒了些钱。
还有纪贵民、纪大顺孝敬的钱,还有卖些余粮的钱……
纪全有猜想这当然不是全部,不过让老太太全都掏出来也不太可能,他没多说,接过来7000块钱,就返回了堂屋。
“就这么多了,7000块,大家先按比例分配了,剩下的,我做主,再打欠条,慢慢还!”
纪全有不愧是村支书,说话有板有眼。
许刚考虑了一下,却摇头说不愿意。
“怎么按比例分?那凭什么按比例分?我们几个来讨债,住在村里,吃喝都花了钱,凭什么不先还我们的钱?”
纪全有愤愤然,“你们见好就收吧!”
“现在据说北边的煤窑里要人,我认识人,可以把纪三富带过去下井挖煤,一个月说是给150,三年之后就能还清,如果这次只给7000块,那就让我带纪三富去煤窑。不然还剩下5000多,要还到猴年马月!”
许刚真不是个省油的灯,他一说,后面几个人都赞同:“万一他以后赖账呢?而且他在砖厂一个月才拿那么点钱,不如送去煤窑,免得他跑了!”
纪全有犯了难,北边的黑煤窑,确实工资高,可那是拿命博啊,塌方事故的,一条命赔偿都不到5000块钱呢。
纪幺妹对着纪舒说:“你亲爹都要被人卖到黑煤窑去了!有去无回的位置。你手里一万多,个忘本的,不能拿一些出来吗?”
纪老太也说:“纪舒,到底是你亲爹啊!你拿一些出来吧,下了煤窑,谁知道能不能回来!”
纪舒不说话。
刘彩娟却突然说:“去,让他去挖煤,没良心的!”
纪三富已经哇哇大哭起来,模样不知道多丢人,幸亏纪畅被支走了,否则孩子的三观估计也得塌方。
纪老太说:“刘彩娟,你好歹是纪家的媳妇,也不帮帮你男人?叫你女儿给钱啊!”
刘彩娟低头咬咬牙,像是下了什么决心:“我要离婚!我不是你们纪家的人!”
这话一出,全场大惊失色,连纪舒也心头微微发颤。
她还想着慢慢说服母亲离婚,没想到刘彩娟这么快就下了决心。
纪全有瞪大了眼睛。
这个年代,农村妇女咬碎了牙也往肚子里吞,村里离婚的女人不超过三个,而且都在娘家过得不好,他万万没想到刘彩娟这时候提离婚。
不过转念一想,纪家人居然算计到让她顶包背债,也够坏的。纪全有便也沉默着,没准备开解。
纪三富哭得更大声了。
没想到,许刚却冷笑道,“纪三富这人真孬种,嫂子要离婚也正常。况且,纪三富和砖厂里外地来的做饭的女人,也不清不楚的。晚上值班,说是要守着砖头怕人偷,其实是和那个女人钻小树林了吧!”
他话音刚落,刘彩娟就站起来大声说:“我非离婚了不可!这钱我们不会给,而且三个孩子都要跟我!”
纪三富出轨这件事,纪舒上辈子也是完全不知道。
上辈子,她和纪三富感情淡漠。
刘彩娟生病去世之后,纪三富也没有再娶妻,不过还是在家中混吃等死而已。
纪舒那时候每月还打点钱回去,倒也相安无事,纪三富上辈子活到了66岁,葬礼很简单,尘归尘、土归土。
纪老太倒是超长待机,纪舒重生的时候还活着,九十好几了。
纪舒意识到,因为自己的一番搅和,父母这辈子命运都会大不相同。
听了这话,纪老太当场就昏死了过去,动弹不得。
纪幺妹冲过去又是掐人中,又是灌凉水的,她才醒过来。
所有人都被许刚的话、刘彩娟的话给冲击得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
纪舒虽然心里也乱,但是也有了决断。
“村支书,要不你们先去村里办公室把这7000块钱分掉,做好账,我们家里再开个会,考虑一下剩下的怎么还?”
许刚见老人家昏倒了,一想,答应了,反正先把钱拿了,过两天再来讨剩下的也不迟。他对身后一个男人说:“你在门口守着,别让纪三富跑了!”
临走又对纪舒说:“你爸爸真不是个东西,他确实和那个女人有一腿!”
纪舒心里冷笑,许刚估计是怕自己追究他前天抓伤了刘彩娟的事情,才说出这件事,将功补过的。
她也不拆穿,微微一笑,“我们家里的事情这就来处理。”
她心里明白,这件事,处理好了,可是个争夺纪畅和纪甜抚养权的大机会,而且几乎可以说是唯一的机会。
作者有话说:
纪舒:我妈这人能处,要离婚真敢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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