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翠兰朝着纪舒使了一个颜色,然后大概把做国库券的事情讲了,略去了纪舒的部分,主要说是纪舒帮自己跑腿的。
这是多年的社会生活带来的经验。
报警人年纪越小,社会地位越低,越可能被忽视,而像是林翠兰这样的高级工人报警,更为稳妥。
而且林翠兰不想让纪舒有任何“污点”,在银行买卖国库券当然不犯法,不过毕竟是偏门,纪舒还是个小姑娘。
果然,林翠兰的解释让警察没有任何疑虑了。国棉二厂是市里有名的好单位,高级纺织工有几万块存款,很合理。
老警察捏着烟屁股,面色凝重:“林师傅,这是一起有预谋的抢劫,而且数额特别巨大,我们一定努力侦办。”
林翠兰点头,“太感谢了!”
看着魂不守舍的纪舒,老警察说:“你徒弟估计吓坏了。听她说,这伙人估计连她也想一起绑走呢。目前我们的人已经开始积极调查了,不过……”
老警察面露难色,“车牌号被遮挡了,目击证人都没看清人脸,你徒弟也没看清,这案子……总之,我们一定会努力的,你们回去等消息,我的人已经去火车站走访了……”
林翠兰懂这个道理。
早几年,厂里有同事被抢了1万块,现在都没破案。
纪舒更是心如明镜。来警察局的路上,她已经想到,缺乏现代的侦查手段,街上更没有摄像头,这如何能捉到对方?
没有DNA,没有指纹库,没有实名制,没有二代身份证,没有人脸识别……
恐怕对方已经出城了吧?
到了其他城市,或者乡村,根本找不到痕迹。
纪舒忍不住掩面啜泣起来。
林翠兰接纪舒回了厂区,把她带到自己宿舍。
“师傅。我往返火车站多次,对方挑选今天动手,证明已经跟踪我有一段时间,摸清楚了我和田秋的交接,甚至可能猜到我今天手里的国库券数量特别多。”
“别想这些事了……”
一个多月来的艰辛,重生以来的绸缪,都化为乌有……纪舒强忍住眼泪。
“我太自负了。人家杨百万是个壮年男人,还知道雇人做保镖,我居然敢自己一个人上……自以为聪明绝顶,其实是愚蠢傲慢!”
林翠兰自然不清楚杨百万是谁,却只是安慰,“没事的,师傅不怪你。好在师傅也没什么用钱的地方,那房子不买就是了。”
纪舒想到房子,心如刀绞,一滴眼泪就落了下来。
“师傅,我……”
“哭吧,哭吧,哭一哭——”
林翠兰温和地拍拍纪舒的背,鼻子也酸了。
纪舒趴在床上,轻声对自己说:“冷静、冷静,一定有办法的……”
作者有话说:
吃一堑,长一智,没有一次苦是白吃的。么么哒!
第39章
回到自己的宿舍,纪舒实在睡不着,辗转反侧。
借着窗帘后面透过来的月光,纪舒看到,墙上的时钟显示已经是凌晨5点了。
纪舒爬起来,蹑手蹑脚穿上棉袄和棉靴,轻轻推开宿舍门,回身一看,舍友罗倩倩身体正规律地起伏着,而钱桂君上夜班还没回来。
钱桂君平时除了睡觉,基本不在宿舍里,和纪舒交流不多。
12月份武市第一波寒潮已经来临,可是纪舒根本不觉得冷,浑身像是火在烧。
原来悔恨、愤怒自带能量,会让一个人忘却身体上的寒冷等不适。
纪舒沿着单身宿舍区的小路散步。
一开始,像是行尸走肉,大脑并没有真的在运转。
可是随着走的路多了,身体貌似也轻快些了,出了一点小汗。
等走到厂区边沿的墨兰湖的时候,她竟然觉得大脑开始回溯整件事。
墨兰湖面积很大,湖面很宽广。
湖的对面是武市的著名大学武市理工大。
纪舒决定沿着湖散步。
随着稳定的步伐,她的呼吸也均匀起来。
“所以,一开始,我就被盯上了。可是我在火车站从来不露财,谁会盯上我呢?我和田秋衣着普通,放在人群里谁会注意?”
纪舒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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