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晓梅没想到她妈竟然不同意,林秀芳见她疑惑,把其中的缘由告诉她。姜晓梅也没想到背后竟然有这事儿。
难怪上辈子姜小满刚满十八,她奶就迫不及待让她妈安排姜小满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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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苗生产大队所处的沅县山多水也多,全县十几个公社有三分之二被山水包围,青苗生产大队也不例外。整个大队就像被山水环抱的葫芦岛,社员们去公社走陆路要翻几座山,走水路反而方便点,去公社也就二十多分钟,快得很。
姜小满在最近的码头等了没几分钟,就看到去公社回来的横河筏子。
筏子是用老鹰山上的楠竹编的,宽两米,长五米,别看不大,在水上航行起来一点也不差。这扎筏子的手艺可是青苗生产大队的骄傲,每年端午龙舟赛的时候,穷得发慌的青苗生产大队都能凭此赢回来好些粮食糖果。
到了清溪镇,姜小满先去代销点看了看。实木柜台后只有一个货架。这个时候买什么东西都要票,农村也没几个闲钱,货架上东西并不多。
如果想买的东西多,附近几个生产大队更喜欢多坐两分钟的船去公社的供销社,那里东西多,样式新,听说有人还在那看到过上海牌全钢手表和蝴蝶牌缝纫机。
姜小满想买点肉,可惜这个时间肉早就卖光了,就剩两根大骨,被剔得光溜溜比案板还干净。就这还是被压在下面挡住了没看见,不然哪还有她的。
想着有根叔好像喜欢喝酒,她拎着骨头又去买了点当地产的米酒,五毛钱就能打一壶,还不要票。之后又买了点零零碎碎的,一下子就去了三块钱。
姜小满点了点剩下的毛票,叹了口气,这钱也太不经用了。
天边的夕阳还剩下一点圆润的弧度挂在老鹰山上,晒谷场边几颗柿子树孤零零的耸立在风中,上面还挂着几颗被鸟雀啄食过的红柿子。
路过晒谷场,一群小孩子正在玩打四角。
这年头农村没什么娱乐活动,小孩子们会捡废弃的旧书报纸、不要的烟盒纸盒,只要是能叠成长方形的纸收集起来,叠成四角。叠好的四角放地上,另一个小孩拿着自己的四角往上面摔,靠着产生的风或者力把对方的四角打翻,谁打翻了四角就归谁了。
其中有个六七岁的小孩黑瘦黑瘦的,穿着不合身的棉裤,哼哧哼哧打得正起劲儿,在他脚边堆了一堆的四角,一看就没少赢。
他打完,没打翻,正懊恼,就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抬头看到是姜小满,连他最宝贝的四角都不要了,炮仗一般扑向她,毛茸茸的小脑袋一个劲儿地往她怀里钻。
这突如其来地亲近,令姜小满浑身僵硬。
“姐,我好想你。”这声音闷声闷气的,带着一丝哭腔。
姜小满回忆着原身的动作,笨拙的摸了摸人类幼崽的脑袋,意外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又摸了摸,好软。
“你怎么回来了?谁送你回来的?”姜小满越摸越顺手。
姜云堂感觉自己脑袋都要被摸秃了,忙抬起头,“是姥姥,姥姥听说你退婚的消息,连夜就坐船过来了。”他小心翼翼地问:“姐,你真的要退婚吗?”
姜小满点点头。
小家伙顿时忍不住了,嗷嗷哭起来,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把他脏兮兮的小黑脸冲出两条道来,看的姜小满又好气又好笑。
果然不管是做山神,还是做人,她一样拿幼崽没辙。
姜云堂一边抽泣,一边死死牵着她的衣角,“你不要死,我不想见不到姐姐。”在姜云堂有限的认知里,退婚是一件非常不好的事,姥姥家隔壁宋二狗他姐姐宋二花就是退婚后跳河了。
姜小满这才知道他误会了,忙蹲下身安慰他:“姐姐只是不嫁去齐家了,会留在你身边,不会离开,也不会不见。”
“真的?”
“真的。”
“不会像爸爸妈妈一样不见了?”
姜小满摸摸他软软的脑袋,摇了摇头,“姐姐向你保证,不管去哪都会带着云堂。”
姜云堂破涕为笑,“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姜小满看了看幼崽的小手,伸手,“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等姜云堂收好他的四角,姜小满牵着他回了家。
一进柴房,就看到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坐在床边抹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