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跟你都解脱了。”她语气冰冷,“你放心,我肯定滚得远远的,从此之后再也碍不着你的事。”
“那敢情好,我忍你这么多年,就当积善行德给自己烧香,你他妈可别再来妨碍我了,我们一拍两散,两清,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以后也别说认识我陈异,我当然也权当不认识你。”
她拗着下巴:“好。”
两人一言一语,他说她冷心冷肺,她说他狼子野心,就这么争锋相对吵到老死不相往来,真的一了百了从此形同陌路,两人都气得身上发抖,苗靖僵坐在沙发上,陈异站在屋里皱眉猛抽烟,他又接了电话,不知道是哪个女人打过来的,明明阴冷着面孔,也能语气自然撩拨两句,笑问昨晚陪了些什么重要客人,哪个局的大人物,闲闲贱贱地问什么时候有空陪陪他。
电话打完,陈异神色更加阴鸷沉郁,手中烟灰沉沉一弹,吐出口浊气,再扭头看苗靖,她还拗着倔强冷清的小脸,咬着下唇,眼睛里蓄满了泪花,睫毛一眨,悄然滑落一颗在脸颊。
陈异心里痛得跟什么似的,默默走近她身边,沉闷着把最后几口烟抽完,把烟头一扔,俯身揽臂搂住了她,力道很大,把她紧紧摁在自己胸口,整个人搂抱在自己怀里。
醇烈的气息围绕着她,肩膀被他箍得生疼,苗靖挣扎着拗开身体,被他掰过来,音调沉沉喊她的名字,一声声如烟雾萦绕,吸入肺腑般刺痛,她的眼泪抑制不住潸然下滑,被他看见,爱怜伸手抚摸,轻薄冰凉泪意沾湿指尖,他的眼眸沉沦在这些微的泪光里,低头吻她脸颊的泪痕,从腮沿吻到眼角,滚烫的唇贴着她阖起的眼睛,轻轻含吮她脆弱的眼泪。
“听话点啊,苗靖……”
她颤抖着肩膀,哭得无声无息,能想起来的都是他的坏,从小他就对她不好,从八岁到十八岁,他都没有好好对待过她,他还要把她一次又一次扔下,说让她伤心的话,忽略她很重要的日子,完全不知道她的心意。
眼泪完全收不住,他的吻犹豫辗转至她的唇,四瓣唇都在颤抖着,他焦灼噙吻她的樱唇,将她的唇瓣包裹进淡淡烟草味的唇腔,小心翼翼试探着加深这个娇软甜腻的吻,他夜里辗转难眠的梦境,偶尔凝视会心跳加速的臆想,湿滑的唇舌不经意勾进去,触碰她湿濡滑腻的舌尖。
苗靖在酥麻晕眩的战栗中清明一瞬,发狠拍打他的手臂,掐他挠他拧他,陈异紧紧缠住她两只胳膊,在微不足道的疼痛中停下这个湿湿柔柔的吻,把她湿漉漉的脸颊藏进自己颈畔,手指一遍遍抚弄她的黑发,眼神无意识落在身前,闷闷地搂着她不说话。
应该说什么?说他已经发觉自己喜欢她,想爱她,她很重要,想把她留在身边组成一个家?他现在自身都难保,每天过得战战兢兢怕事发东窗枪子崩在脑袋上,说他不是故意要这样对待她,怕有人发现他有个妹妹有个软肋,他没有盔甲也能刀枪不入,什么时候会有柔情和软肋?他后悔到那时候不应该在学校拦下她,让她跟着魏明珍拿着那笔钱走,就此一了百了。
他也后悔啊。
苗靖懒懒枕在他肩膀,睁着清澈的眼睛,心里空荡得荒芜一片,听见他用喑哑低沉的声音问她要不要钱?给她买最时髦的裙子首饰,买最新款的手机和笔记本电脑,马上就要走了,不吵了,大家都少说点话,和和气气的把最后的日子过完。
好日子没多少了,最近有点风声鹤唳人人自危,从周康安那边的动静揣摩,警方打算一锅端了翟丰茂集团,只是不知道有没有把握连根拔尽,警方的想法是先让人员内斗,和藤城其他帮派黑吃黑挑起争端,两败俱伤后警方出面,借此事端把人一网打尽,陈异卷在其中,还不知有个什么结果。
苗靖再懒得跟陈异吵吵闹闹,安分在家呆着,洗衣做饭整理家务,陈异一般半夜一两点回家,偶尔醉醺醺回来,偶尔身上带着枪,她偶尔听他打电话也是荤素不忌,但已经是不想管,只是给他煮点醒酒汤,他醉醺醺看见她穿着小吊带站在厨房,身上白得发光,盯得久了,眼睛都泛着红,最后抽完烟,会忍不住走上前,从后面搂住她,悄然把含着酒气的吻落在她的脖颈和耳朵。
很年轻,她十八岁,他二十岁,身体都处于生机蓬勃的年龄,对异性充满着强烈的探究欲,他房间里有碟片,偶尔在家也看,在外接触到的也不少,每天靠下、流臆想打发自己,两人相处久了,还在一张床上睡过,在家穿衣服没那么谨慎,偶尔穿得清凉单薄些,有些东西朦朦胧胧看着,其实已经能满足幻象。
陈异没过多解释这些举措,面对年轻漂亮的女生,年轻男生有欲望很正常,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生气或者醉酒之余的越界动作……再说他只是想抱抱她,抱住这个纤细冷清的影子,没敢把自己那些肮脏想法实践在她身上。
他搂住她的时候,苗靖隐隐约约能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她收拾陈异房间,也看到过那些碟片,她也看,很勉强皱着眉头,神情冷冷清清,丝毫看不出羞涩或者欢欣来,影片结束后甚至有那么点唾弃陈异,他以前交女朋友,跟女人打暧昧电话,就是个大混蛋。
高考录取结果出来,苗靖顺利收到了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学校寄来了很厚的一封EMS,包括大学生活和所在城市的详细介绍,足以让人憧憬未来,每一张纸和册子陈异都很仔细看过,交通方式、入学流程、军训和专业课介绍、学校生活和社会活动,电话卡和银行卡……
他眼神熠亮,神情微带笑意,身体语言藏着欣慰和骄傲,他怎么不厉害,其实苗靖是跟着他长大的,他再混,也能混出大学生妹妹来,再过几年,她可以穿着职业装进出高档写字楼,用满口流利的英语满世界穿梭,跻入精英阶级过不一样的生活。
陈异特意腾空在家,喊了一桌子菜,从夜总会拎了两瓶酒回来,祝贺他和苗靖的大好前途,人生的分道扬镳也意味着各自的功成名就,他们两个都吃过各自的苦,他恍若看见一只跌跌撞撞的笨蛋小鸟,最后变成白天鹅飞了,越飞越高,越飞越远。
苗靖再也没有留在藤城的理由了。
那天晚上陈异抽了很多烟,喝了很多酒,他喝醉了酒更不爱说话,只用一双冷熠的眸子震慑人,偏偏那么唠唠叨叨对着苗靖书了很多,她冷淡敷衍他,最后扶着踉跄的陈异回房间休息,沾了凉水的毛巾抹过他的脸颊肢体,替他清洁大喇喇摊在床上的身体,再喂一点牛奶,他睁开眸子迷蒙看了她一眼,她枕在他身边,脸颊枕着自己的手臂,面对面朝他躺着,一双漂亮柔软的眼睛安静盯着他。
陈异唇角上勾,顺手把人一揽,拖到自己怀里。
第37章痛吗
凌晨三四点,屋里光线很暗,床上铺着凉席,电风扇的风声呼呼作响,吹拂柔软的皮肤和头发,是好眠的时间点。
陈异迷迷糊糊找水喝,有人把水杯递在他唇边,呷两口凉水,触到身边人微凉的皮肤,手顺势摸上去,绸缎似的好手感,很熟悉的清淡香气,贴得再紧一点,柔滑袅娜的纤美身体,他怎么不知道怀中人是谁,以为又是旖旎春梦。
呼吸声顷刻从暗夜浮起,突然就腻缠绵起来,陈异迷迷糊糊想这他妈也太操蛋真实了,脑子一时还没转过弯来,手却抢先一步使坏,该摸不该摸的地方都肆无忌惮捏着揉着,察觉梦中人身体僵硬微颤,潮热的呼吸拱在他肩窝,整个人似乎都紧绷着忍耐。
想吻她,自发自觉循着她的脸颊吻下去,毫无克制也不怕吓到她,轻而易举撬开她的樱唇,舌头滑进去,随心所欲肆意为之,他想象有无数种亲吻的方法,却只有在梦里可以酣畅淋漓。
不知是梦境里的身体太青涩僵硬,还是刺激感真实得太过强烈,听见耳边如泣如诉飘过陈异两个字,指甲抠进他的肌肤微有痛意,微醺的眼睛倏然睁大,而后定定地看着眼前人,一双清湛明眸含着潋滟水光,飘飘晃晃地注视着他。
身周的一切……不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