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兰芬一听,笑意骤然散去:“我们唐家可是做错了什么?”
余程风道:“唐家并未做错什么,二小姐也是顶好的,但这个婚事,我却觉得不合适,二弟的病不知道何时康复,锦玉小姐又值花样年华,恐怕会耽误了她。”
“婚姻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看好了的,于她也不会有害,尹默侄子这病又不是天生的,总有康复的时候,我们家就是看中了他从前的好。”唐兰芬坚持道。
余程风啧了一声,低头轻笑,抬起脸时,表情便已经严肃了几分:“唐夫人,是真的要我把话挑明了?”
唐兰芬故作糊涂:“贤侄,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这婚事是如何促成的,你心里应该有数,你家四小姐做了局,自己反倒陷进去,便拿着二小姐顶着,唐家原本不想搭理,谁知道出了变故。”余程风微微侧脸,看向唐兰芬,“如今,唐家便想借用联姻,证明自己还是从前的唐家。世人看到余家在这种风声下,依旧选择和唐家联姻,自会认为唐家并非传闻中的不堪。”
唐兰芬的心头大惊,一半是因为余程风看明白了她的目的,另一半是因为余程风把这件事说出口,显然是不打算给唐家留脸面。
她心头暗恨,可派对就在眼前,也只能稳住余程风,但如今的情况是,她摸不清余程风的底细。
余程风这两年在余家,挂了家主的名头,干的尽是杂事,仿佛隐没于人群之中,比余尹默那个傻子还不起眼。
当时唐兰芬便觉得,余程风会被余老夫人拿捏到死,成不了什么气候,是以也没有去了解他的为人,现下自然也没有他的软肋可供拿捏,这场谈判一开始,就落于下风。
但唐兰芬很快就有了方向,她无奈地摊了摊手,笑道:“贤侄,你也看到了,唐家确实是需要余家拉把手的,若唐家好,余家也会得益不少。”
她打算把余老夫人的条件提一提,让余程风心动。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唐家就算出现困难,也不是那么容易倒下的。
余程风不理会她的诱惑,直截了当道:“你和老夫人交易的那些条件,我都已经知道,但是其中一条我不同意,那就是你们要联手对付云集山庄。”
唐兰芬的眼皮突得跳了一下,冉明姬和余程风又有了牵连?
只是稍稍愣了一下,她便明白过来了。
余程风当日夺权时,这个小裁缝在一旁协助,这二人之间只怕早就已经连成一线了。
今日余程风过来,只是拿退婚当幌子,他的目的,是警告唐家不准伤害这个叫冉明姬的女人。
唐兰芬猜出了余程风的来意,便沉着了许多:“从前不清楚冉小姐的情况,现下知道她是你的朋友,那大家就是一家人,我断然不会做出伤害自家人的事。”
余程风根本不相信唐兰芬的话,他只将桌上那只茶杯盖子轻轻捏着,随手在杯沿拨了拨,缓缓道:“余家和唐家都是大家族,里头的弯弯绕绕和虚情假意,你我都心知肚明,我不是同你商量,也不是在打哑谜,是摆明了车马告诉你,冉小姐对我有大恩,伤害她,就是在得罪我。”
这不是暗示,而是直来直往的警告。
但是唐兰芬并不在乎,唐家是排在余家之前,现在不过是暂时有难,等派对结束,境况马上就不同了。
小不忍则乱大谋,她决定暂时妥协,便做出诚恳的样子道:“咱们都是商人,讲究的是以信为本,我答应你,自然会做到。”
她的表情诚意满满,但是余程风一个字都不信。
宋云矜连着坏了唐家几次好事,也被唐家设计差点致死,二者之间是有深仇,断然不会因为他的几句话就烟消云散。他此番前来,也不过是要提醒唐家,宋云矜的身后也站着他,在动手时也得斟酌斟酌。
今日的目的已经达到,他也不再多言,便要站起身。
唐兰芬连忙将桌子上的庚帖拿起来道:“贤侄,你的庚帖忘了。”
“我说了,今日是来退亲的。”余程风扫了一眼庚帖:“从前你与老夫人定下的生意,除去冉小姐这一出,依旧有效,现下,烦请你把我二弟的庚帖还给我们。”
“恐怕不行。”唐兰芬把庚帖又放回桌上,“亲事商定后,消息就已经走漏了,你现在退婚,是要把锦玉逼上绝路。”
余程风看着唐兰芬,意味深长道:“只怕这亲事,才是逼她上绝路的原因。”
唐兰芬眼中闪过不悦:“她是我的女儿,什么是对她好,我这个做母亲的更加清楚。”
“是么?”余程风望向内堂的位置,“不如请二小姐来问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