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矜无比惊讶,寻常人拔一次子弹,已是极限,而他不止一次。
但现在并不是惊叹的时候。
原先的被褥已被汗水和血水浸透,宋云矜和柳筝为谢悄换了一床干净的,待他闭上了眼,他们才走出房门。
“你把谢七爷带到这里,他一定会明白你为什么会出现在码头。”听完今夜的一切,柳筝心中的忧虑更甚。
宋云矜转头望了望谢悄休息的房间,压低了声音道:“这已经不重要,眼下还有一件事情要你去办。”
“这个时候,你让我出去办事?”柳筝皱紧了眉,显是不想同意。
宋云矜的眼中却透着兴奋,她附在柳筝的耳边低声道:“这是外面扳倒唐家的最好机会。”
只这一句,便按下了柳筝所有的反对,她听完宋云矜的计划,眼中满是期待:“我马上去安排。”
柳筝兴奋地站起来,随即顿住:“这谢七爷,你打算怎么办?”
“我们救了他,就要救到底,他也帮了我们不少忙。”宋云矜站起身道,“这里只管交给我,你先去办你的事。”
柳筝不再拖延,拿起外套和车钥匙,便离开。
宋云矜则转身去了谢悄的房间,轻手轻脚把方才手术的地方清理干净,又拿起谢七爷的衣服去清洗,才走了一步,便觉得脚底下踩着什么东西,她垂一看,眉头蹙紧。
这个领结……是她先前送给阿拾的,怎么会在谢七爷这里?
她俯身捡起领结,转头看向床铺。
谢悄双目紧闭,脸色苍白,身体微微挪动着,似乎是梦到了什么,那虚弱的模样,像极了从前阿拾受伤时的样子。
这个领结为什么会在谢七爷的手上?
是阿拾送给谢七爷的?
还是谢七爷看到了喜欢,要过来的?
宋云矜的心中有一千种理由,但只有一个巨大的念头牢牢占据着她的脑海,而她,在努力无视。
“阿姐……”
谢悄的这一声呓语,彻底将她的最后一丝侥幸击碎。
只有阿拾才会这么叫她。
而方才清醒的男子,分明就是谢七爷。
宋云矜很想告诉自己,是阿拾体贴,担心她现他受伤会心疼,所以才一装到底。
但这个理由在事实面前,却是那么无力。
经过片刻愣怔之后,宋云矜终于收回了纷乱的心情。
她不知道谢悄接近自己的目的是什么,能肯定的是,谢悄对她没有恶意,而且绝对不会伤害她。
虽然无法再把他当阿拾看待,也不会再以对待阿拾的态度相对。
微服私巡,明代有正德皇帝,清代有乾隆,近代,她也见过太多大人物喜欢玩这种小把戏。
她的仇还没有报,也不想节外生枝,所以她不会揭穿,免得谢七爷恼羞成怒,坏了她的事。
在确定了后续的计划之后,宋云矜将领结放回谢悄的口袋中,重新挂到了墙上。
就当一切没有生过。
“阿姐……”谢悄的呓语夹杂着痛苦,他似乎还在承受着方才的剐刑,手指用力地抓着床单。
眼看着他的手臂沁出丝丝血迹,宋云矜连忙走过去,把他的手指掰开,不曾想谢悄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蓦然睁开眼看着她。
“阿……七……”宋云矜心头一跳,差点说漏嘴。
谢悄却露出一抹清澈的笑容道:“真好,阿姐就在我的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