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宣宣情不自禁护短,道:“风年是账房先生的学徒,如果他整天叽哩哇啦,啰哩啰嗦,那算盘珠子岂不要乱套?咱们都知道,记账一定要丝毫不错,少算一个铜板,都是糊涂账。”
金掌柜笑道:“看出来了,你俩鹣鲽情深。在你面前,不能说你夫君不好,一个字都不行。”
赵宣宣笑得眉眼弯弯,默认了这种说法。
闲聊时,时间的脚步格外轻快,不知不觉就到了店铺该关门的时候。
店小二提醒道:“掌柜,该打烊了。”
金掌柜站起身,笑道:“你小子,打烊最积极。”
店小二感到不好意思,尴尬地抬手摸后脖颈,害怕掌柜借题挥,扣他工钱。
幸好掌柜心情不错,没有追究他。
账房先生庞爽率先从账房中走出来,赵宣宣连忙站起,露出微笑,对他施礼。
庞爽对她点头微笑,道:“你稍等,风年很快就忙完了。”
赵宣宣微笑道:“庞伯伯,我不急。”
庞爽迈出门,伸个懒腰,朝家走去。他心想:收个靠谱的徒弟就是好,不用收拾烂摊子,每天按时回家。
唐风年终于走出账房,跟不远处的赵宣宣对视一眼,眉眼含笑,又转身锁好门,然后走过来向掌柜和店小二道别,跟赵宣宣并肩离开,一边走,一边说悄悄话。
金掌柜羡慕地望着二人的背影,轻声感叹道:“青梅竹马,一生难得的福气呀!”
赵大贵和赵大旺驱赶牛车,等在街边。
唐风年先上车,然后在上面拉赵宣宣的手,他臂力大,瞬间把她拉了上去。
路上,赵宣宣本来想教唐风年背书,但是赵大贵说起今天上午官老爷审案的事,引起了她的兴趣。
赵宣宣问:“大伯母和婶子没再去我家闹吧?”
赵大贵道:“这次没来闹腾!听说她们在官府门口吓得腿都软了,闹了也没用,官老爷说判七年,她们只能等七年。”
赵宣宣又问:“我爹爹今天有没有哭?”
赵大贵道:“上午哭得厉害,下午老爷出门去见了堂兄弟赵中,说了一会儿话,然后就没再哭了。夫人很高兴,特意吩咐宰鸡庆祝。”
赵宣宣有点苦恼,对唐风年道:“爹爹以前不是如此软弱之人,这次不知是怎么了?我真怕他留下见风流泪的毛病。”
唐风年放下牛车的门帘子,放心地搂住她肩膀,道:“哭出来,反而比憋在心里好一些。”
赵宣宣注视他侧脸的棱角,犹豫要不要把街上偶遇霍捕快和张小生的事告诉他。
如果说了,怕他心怀芥蒂,觉得膈应,毕竟她曾经或多或少跟那两人有过亲事上的牵扯。
如果隐瞒,又显得她对他不够坦诚。如果让他从别人口中得知此事,岂不是更加失控?
赵宣宣犹豫片刻,选择了坦诚,道:“下学后,我和双胞胎小师姐在路上遇到官差押送犯人。巧的是,捕快我认识,犯人我也认识。”
“而且把我吓得不轻。”
唐风年情不自禁亲一下她的额头,问:“为何恐惧?”
赵宣宣道:“犯人名叫张小生,去年腊月,外婆和舅舅将他叫到我爹娘面前,为我做媒,后来我和爹爹对他不满意,此事不了了之。”
“今天霍捕快押他回官府,途中遇见我,就打个招呼,我打听张小生犯什么罪,霍捕快说他毒死了妻子娘家五口人,所用之毒可能是毒蘑菇。上次我就曾听说,张小生原本的家人是吃毒蘑菇死的,这不可能是巧合。”
“有些人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看上去老实憨厚,实际上阴险歹毒。”
唐风年之前就知道赵宣宣议亲的次数很多,退亲的次数也多,但此时听说她差点嫁给一个人面兽心的杀人犯,他感受到揪心一样的疼痛,心如刀割,又一阵后怕,什么也没说,只是紧紧将她拥抱在双臂间。
赵宣宣也抱紧他的腰,把脸贴在他胸膛上,蹭一蹭,道:“幸好你答应了咱们的亲事,否则我肯定没好日子过。”
唐风年低沉道:“宣宣,我会让你过好日子。”
像保证,又像自肺腑的心声和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