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姐姐,金如意也不是陛下。”李平儿叹了口气。
江文秀的手都在颤抖,“早知道,早知道就不该让你回来……你这样做,岂不是告诉天下人要同承恩公府撕掳开来,你叫你哥哥嫂子怎么过日子?你叫你爹娘怎么活?都怪你,都怪你!”
她的巴掌猛地甩在了李平儿脸上,混合着汗水,格外的冰冷。
李平儿挨了这一下,林蔚之才猛地惊醒过来,“你作甚打孩子!”
“你可知道她做了什么?她同我说……这婚事是她去求来的!她宁可去北疆嫁给一个死人,也不想给金如意做妾……我知道做妾不好,可她只顾着自己”
“你难道以为,嫁给死人日子就快活吗?!萱姐儿是为了自己才去种家的吗?嫁给死人你觉得好,要不我现在就死给你看?”林蔚之猛地吼了出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还小不懂事啊,她不去金家,谁还能保得住她?一个死了的男人”
“无知!无知!”
江文秀吓得缩了缩,“可,可那是要同皇后娘娘和承恩侯府作对啊……”
林蔚之看着江文秀真真切切的畏缩和悲伤,心想,在李平儿站出来之前,大家都是这样想的。
皇后娘娘。
承恩公府。
未来太子。
这就像是三座大山,压得他们连反抗都不敢。
他们畏缩着,甚至想要献出女儿去求取短暂的和平,他们放弃了七皇子,放弃了野望和一切的一切。
但皇后娘娘不会放过他们。只要七皇子还活着,他们永远都翻不了身。
林荀之明白,林蔚之也明白。
可他们没有人敢去想,当着皇后雷霆之力下,如何翻身。
他同江文秀一样,都是庸俗的人,都是平凡的人。
“萱姐儿,我听你大伯说过了。你做得对……”林蔚之缓缓抬起了手,想要抚一抚女儿的发顶,却不知从何时开始,女儿已经长高了,他甚至不得不平视她。
江文秀瞪大了眼睛,“大伯怎么说做得对?”
“我知道冒险了些,可到底救下了伯父,也救下了七皇子。”李平儿没有生气,她心平气和地给林蔚之和江文秀磕了个头,“给父亲母亲请罪,我私下做了这些事情却不禀告大人,是为不孝。”
江文秀哼了一声,显见的是不信。
林蔚之扶她起来,“我知道,你听到我们逼你去金家,逼你去做妾,你心里不痛快,不肯同我们说。”
“不是的,”李平儿摇摇头,“若真没有办法,顺着金家做妾,倒不失为一条路子,我能明白的。我不是不肯去做妾,我孤身北上,既没有丈夫也没有子嗣,更与蛮夷为邻,相比做妾,岂不是更难受。我此行非是为了自己,正是为了林家的百年基业。”
“你……那你为什么不同我说,你若是说了,我们也不会拦着你啊。”江文秀惊诧道。
李平儿没有接话,即便说了自己打算要做的事情,爹娘也不会明白不会敢打这个主意,婚书可能还保不住。
早在林家定下她去做妾的这一刻起,她就已经像是踮脚的石头一样,被噗通扔到了泥泞的道路上。
这就是富贵带来的冷漠。
并州的遇匪让他们一家人紧紧凑在了一起,可又在恒阳的路上,几乎撕裂开来。
怎么越是富贵,反而一家人越是离得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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