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还没等写信给薛九君,那头薛蓉就暗戳戳地请了李平儿来府中玩耍了。林娇娘订了亲自然是不方便去,李平儿索性带着林妙娘,轻轻松松地到了薛家。
林妙娘年纪笑,同薛蓉玩不到一块去,大丫鬟带着她去同几个年纪小的丫头一块去花园玩毽子去了。
薛蓉则带着李平儿,屏退了左右,在屋子里喝茶。
薛蓉不愧同林湘颂是一路人,两人的闺房都装扮的相似,一眼看过去就是饱读诗书,不似凡人。
只林湘颂在家还被大夫人压着学庶务,这薛蓉看起来就是不同庶务的模样,自己收了寒梅水,催着李平儿来喝。
“这是去年白梅花蕊上收集来的雪水,味道甘甜带香。”
“……是去年的水啊。”李平儿山猪吃不了细糠,这句话一出来,气得薛蓉恨不得泼她一脸的茶。
“好了好了,是我不识抬举,姐姐就饶过我吧!”
薛蓉气鼓鼓地说:“我不怪你,你若是同湘颂一般长大,也不会不晓得好赖。若不是……哼,我才不会拿这样的水招待你呢!”
“我晓得姐姐这样的妙人不会同我一般计较,”李平儿笑嘻嘻地站起来,“姐姐今日来找我,总不会又是说范叔问的事情吧。”
薛蓉脸色难看了一会儿,竟然认真点了点头。
李平儿一愣,又问道:“可曾请了徐姑娘?”
薛蓉摇摇头,说:“我没有叫她来。”
李平儿瞪大了眼睛,只觉得此事来者不善,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去年的水坏了,心里肚子似乎有些不妙。
那头薛蓉毫不顾虑李平儿要走的心思,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眼眶半红,“大长公主府,今日请了人来府中,想要替范叔问……说亲。”
李平儿一下就明白了,大长公主府,竟然是有意为范叔问同薛常侍的女儿薛蓉定亲。
那么多贵女中,独独选中了薛蓉,这是何等的缘分。他的恩师是绵阳书院的院长,也正是薛家人呢。知根知底,最好不过了。
可偏偏,和范叔问纠缠不清的是堂姐薛九君,这就很微妙了。
“我不想答应这门亲事,我娘却觉得不错。我想起你之前说的……要不我去告诉大长公主范叔问的真面目吧!”
李平儿噎住了,之前你身为薛九君的亲人,自然可以上门问罪。现在大长公主刚刚向你求亲,你就上门去说人家不是东西,这不是明晃晃打大长公主的脸啊!
“这事你可同你娘说过?”
“我娘不许,她也觉得范叔问不错,可我……我又不好同她说九君姐姐的事情,就想起之前你说过,可以同大长公主说分明……”
“人家大长公主头天来说看重你家姑娘了,第二天你家姑娘就打上门去,说范叔问是个负心汉,这叫公主的脸面往哪放呢?”李平儿连连摆手。
“你,你,你!”薛蓉眼泪就落了下来,“那该怎么办,我不敢同徐姐姐她们说,就怕她们怪我是……怪我坏了九君姐姐的事情。”
“这怎么能怪你呢!这可是大长公主觉得你好,”李平儿替她擦了擦眼泪,“再说了,我看范叔问也没你们说的那么糟糕。你看,马会的时候,燕王让他写诗,他顾及卢姑娘的清誉不肯下笔,可见不是个趋炎附势的。既然如此,他背信弃义想要攀高枝的事情,就不成立了嘛。”
薛蓉抽抽嗒嗒地扯着她的袖子,“我不愿因着一个男子,同姐妹坏了情谊。再者……先前我们骂他骂的那样……若他真是个好的,那我岂不是愧对他了?这婚事万万做不得的吖。”
李平儿挠挠头,“我哥哥之前说过,范叔问特意看了你几眼,说不得,就是早早知道要定你呢。只等考上了进士进了枢密院,这才好开口。他既心慕于你,又考上了”
“为,为什么啊……”薛蓉瞪大了眼睛,十分惊恐的模样。
“他的老师是绵阳书院的院长,姓薛,和你是本家。再者,你爹是常侍。随便想想就能猜到,怕是家里早就有意了。”
“可我,可我……”薛蓉忽然挺起胸膛,十分硬气地说,“就像你说的,我爹是常侍,他不过是刚刚考中了进士,他怎么好高攀。我便说我要高嫁,看不上他。”
“他范家是大族,也没差到哪里去啊,不然哪里能够娶大长公主这样的金枝玉叶。他自己又是幼子,常留京中,不必侍奉双亲。范家规矩也好,嫁过去后,岂不是你一言堂?想画画就画画,想当甩手掌柜就当甩手掌柜,你爹娘是心疼你呢。”李平儿听了江文秀那么多念叨,心里门儿清。再者说了,人家亲爹是少监,哪里不知道这桩亲事的好坏,只怕是觉得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不过说到高嫁,莫名又想起了董敏,天下间的高嫁,谁又能越过天家。
“唉,你明明不通诗词,却冰雪聪明,一点就通,”薛蓉干巴巴地挤出了这句话,“若是你肯用心学,我们诗社必然有你一席之地。”
“姐姐可别逼着我读书,我眼下能写好字就不错了的。”李平儿摆摆手,去年的雪水,多吃几回还不得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