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有些可惜,他成亲时候,投壶玩的最好了。只是眼见得陆猗玩不好,自然不会给自家人拆场子,连忙又转到了吟诗作对上面去。
这回可算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了,陆猗一行五六人,一人一首轮着来,文思如泉涌,几乎没有暂停的时候。
那头六郎带着几个兄弟,忙着抄录下来这些诗词,堪称是一桩赏心乐事。
大抵为了这场迎亲准备了许久的功夫,大家肚子里攒了许多寓意极好的诗词,你来我往,相合乐乐。
李平儿如同听天书,一个头两个大,“好姐姐,我是听不懂了,先去旁边坐一坐。”
“这诗倒是真不错,唉,要是敏姐儿在一定喜欢极了”林娇娘又顿住了,似乎也想起了董敏的事情。
亏在了贪心上面。
林娇娘收了手,也不再看外头的热闹,“罢了,我们一同回去吧。”
两人一块儿往院子里赶回去,那头已经来了许多宾客,江文秀不擅长应对这样的场面,坐在席面上眼观鼻鼻观心,偶尔遇到来打招呼的,这才热情地应对了两声。
“娘,爹的上官也来了,和大伯坐一块的,是兵部侍郎吧?”李平儿方才在喊门那里听了一耳朵,晓得是兵部侍郎同妻子也来了。
江文秀点点头,“是了,他们都是六部的侍郎。”
“那您怎么不去和他夫人打招呼啊。”
“我不知道说什么,再说你爹是个芝麻大的官儿,说不得她还不记得呢。”
李平儿摇摇头,“这怎么能不记得,承恩侯府到底出了个林妃啊。”
“还是下回吧,这是颂姐儿的好日子,就不去攀关系了。我品阶比她高,要是先行礼,怕颂姐儿面上难做。”江文秀推辞了一番。
李平儿也不多劝了,同江文秀打了招呼,又坐回了姑娘那桌了。
陆猗来接新娘,走的近了些,李平儿端详他的样貌,就觉得有些单薄。林质慎也是整日里读书的,只是他在弘文馆里没那么大压力,所以看着就活泼许多。
时下看重科举,勋贵从弘文馆谋下的官职,是没办法去翰林等高职位的,这也就意味着,如果不是靠着科举当官,这辈子都当不了大官儿。文人苦读,大多为此。
陆猗就是实打实的读书出身,整日里苦读,难免瘦弱了一些。可越是如此,越受夫人们的喜爱,瞧见他就像是瞧见了未来的首辅一般,好话不要钱地往外冒。
他面色偏白,像是孤松一样,面色淡淡的确是别具风骨。即便是这样大喜的日子,他也没有如蒋玉昆一样喜形于色。
李平儿想,如果考中了状元,他也是这样平静吗?可是为了这场婚宴,他特意去练了骑马投壶,特意邀请了好友准备诗词,远远比蒋玉昆更用心。
大抵读书人总会内敛一些。
蒋玉昆也早早在里头鞍前马后忙碌起来,像是自家人成亲一般热闹。只是到底他得了上回的教训,不敢出格,还记得给老丈人倒酒。
大家喜宴吃的高兴,连林荀之都多喝了一壶酒,走路有些不稳当,林蔚之扶着他往花厅里走,两人一边说着笑,一边有些感慨这些年的不容易。
若是在江南就定了亲,哪有翰林女婿。
林蔚之也笑了,“日子当然是越过越好的。”
江文秀啧啧了两声,“你大伯是真的高兴,平日里他可不敢喝醉。三郎入勋卫都不见他这样高兴。真看不出来,他对颂姐儿这样爱惜。”
李平儿笑了笑,“许是女儿像爹心更疼。”
“你却生得像你外祖母,你外祖母有福气啊,虽只是个农女,却因相貌好,又说是好生养才嫁入了江家,”江文秀罕见提到了外祖母,“你姐姐也是生得像她,一看就是宜男之象。”
大抵喝了两杯酒,难免话语就多了。
“我是不晓得怎么疼姑娘,也没能给你姐姐一份风风光光的婚事,对不住她。可她一句怨言也不曾有,临了要入宫了,反而还来安慰我。身后还给我们留了殊荣……”江文秀看着这盛大的婚宴,不由对着红烛落下眼泪来,“可怜她龙凤烛都不曾见过……”
李平儿连忙扶着她,“大好的日子怎么说这个,若论夫君尊贵,天下谁又能贵的过天子呢。您就是想要给姐姐找个更好的,只怕都想不出来呢。”
江文秀点点头,倒也不再哭了。
只等林湘颂的十里红妆都入了翰林府,这场热热闹闹的婚事才算是正式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