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孩子都出去了,江文秀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就说了四姑娘的事情,“林叶儿的事情你们大概都听说了吧?”
下面三个姨娘俱是皮子一紧,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显然是都听说了。
“她不懂事,如今嫁了人自有婆家管着,”江文秀顿了顿,神色难免有些不爽快,“但说到底也是我素来放任她不曾管教,才惹了这样的事情来。”
春姨娘自己有女儿,心中咯噔一下,连忙站出来献殷勤,“夫人说的哪里话,是她自己不肯受教,要不是夫人宅心仁厚不同她计较,哪里能嫁去这样的好人家。”
江文秀摆摆手,“这孩子到底是要精细养着的,我想着让教萱姐儿的许先生过来,教教女孩子读书。男孩子就都去外院,让老爷使人先教着。”
春姨娘喜不自禁,林质慎早早就开蒙了,但他和樱娘的孩子却迟迟养在自己膝下,心里到底有些为难。虽然能和孩子长久相处,可也知道这样养出来的孩子没什么本事。
如今江文秀提出了让庶子住去外院,春姨娘和樱姨娘千恩万谢,一个两个是跪了又跪的。
“我知道你们心思正,好好教着哥儿,哥儿有出息,日后你们也有依靠。要是养成四姑娘那样,她娘是怎么样的后果,你们当记得。”
三人俱是心底一冷,连道不敢。
“以后规矩咱们都做起来,辛苦是辛苦了些,但是孩子至少能明白事理。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事情,我不想再瞧见了。”江文秀说完就端着茶杯,示意送客了。
给个甜枣加一顿大棒子,几个姨娘瑟瑟发抖。这些年江文秀没有做规矩,他们过得松泛的很,虽然不够自在体面,可到底无人拘束。
如今乍然要做规矩了,个个都有些惶惶然,只是念着孩子今后有出息,便也咬牙认了下来。本就是做妾的,做小伏低有什么难的?!
樱姨娘还有些小伎俩,心里隐觉得能压春姨娘三分。大家同是庶子,自己在老爷跟前更得宠爱,倘若孩子去了外院,少不得还要老爷多看顾。同样是庶子,得了青眼的,以后指不定分家都能多分点呢!
江文秀看着姨娘带着孩子下去,心里十分嫌弃。她虽然生了三个孩子,可瞧见的都是斯文模样,乍然看到皮猴子一样的庶子,生出了几分惶恐,“这几个孩子还是太闹腾了,没有规矩,能教的好吗?”
李平儿哭笑不得,但到底自家亲娘肯迈出一步了,自然要鼓励的,便劝道:“汉高祖当年还是个亭长呢,戏里面还唱他骗酒骗肉吃,还不是当了皇帝?不过是几个顽皮孩子罢了,就算没教好,娘至少也努力了。”
江文秀点点头,“是这个道理。”
得知江文秀开始管院子的事情了,老夫人难得夸赞了她几句,“你这回做的好,你是嫡母,就算不喜欢庶子,也要把他们管起来。不然等长大了无所事事没出息,不还是烦着你们俩夫妻?”
江文秀忙道不敢,“是我这些年偷懒了。”
“最怕就是四丫头这样,分不清自己人和外人,只拿着丈夫当亲人,把咱们府里的血亲踩在脚底下,这脑子清醒的人怎么会做得出?!”老夫人叹了口气,府里头长久没有喜事了,好不容易来了四姑娘的婚事,却弄得一塌糊涂,说对江文秀没有怨气是不可能的。
但是既然她知道错了,肯改,那就是好事情。
老夫人又恢复了和颜悦色的模样,问起江文秀的安排。
“只有一个庶女,不打算教成什么才女,便让徐先生先带着开蒙,认些字,知道规矩道理就行。庶子那边,就在外院跟着哥哥弟弟们一块读书便是。”
老夫人点点头,虽然不妥帖,但也足够了,“许先生是不错,可不能耽误萱姐儿的事情。”
“许先生说萱姐儿学的不错,如今开始读经义了,她也教不上。我想着既然萱姐儿喜欢读书,不如另外请一个先生来,讲讲历史,学学经义,总有好处。”
老夫人笑了出来,“这还算有个娘的样子了,考虑得很周到。萱姐儿到底和旁的姑娘不同,现在来补那些琴棋书画来不及了,便是能紧着喜欢的先学着,之后嫁人了,至少也有一两样能说起来的好处。”
听到老夫人这样说,江文秀松了口气,对她来说,这些庶子庶女如何全不在意,只要李平儿能嫁得好,她就足够了。
三夫人在一旁凑趣,“萱姐儿到底是林妃娘娘的亲妹妹,哪里会愁婚事。”
“就是这样才要谨慎些,”老夫人笑眯眯地看了大夫人一眼,又想起了林湘颂的好事将近了,“颂姐儿也要成亲了,下一个就轮到娇姐儿了。”
三夫人脸色微苦,“不瞒老夫人,正给孩子挑着呢。门第高的嫁过去日子不好过,门第太低了,就担心说不准哪里外调出京,一辈子都见不着了。”
老夫人明白她的为难,三个儿子里面,大儿子能干,二儿子运气好,偏偏小儿子什么都没有。她有心思补贴,可在大事上也没什么太大的作用。
三儿媳妇难做,也是有原因的。
同样都是承恩侯府的,姐姐妹妹嫁的好,只有她嫁个差的,这算怎么回事。
“到底她大伯还有的升,日后承恩侯府也是个依靠,前头先做做小媳妇受受苦,等到后头,日子就好过了。”
“也是,不是哪家的婆婆都像娘您这待我们这样好的,”听到老夫人嘱意高嫁,三夫人心里松了口气,忙不迭地拍马屁,“要是娇娘日后的婆家能有您一半,我就谢天谢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