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要喊她娘,还是要说什么?她喊不出口,心里还惦记着杨氏。
林嬷嬷却比她哭得更难过,“我听小姐的养父说,当初捡到的时候连个襁褓也没有,被扔在稻草垛子里自生自灭,要不是正好听到哭声发现了,只怕就要给野狗叼走了!杀千刀的,不知道是谁先发现小姐了,偷了玉佩和襁褓拿去做买卖,偏偏把小姐扔下了!”
夫人攥紧了拳头,恶声道:“我瞧着那两个姑娘尾巴不干净,再给我去查查,那玉佩到底是谁卖的。”
林嬷嬷连忙应了一声,又爱怜地看着李平儿,“小姐哭啊,金尊玉贵的人儿在糕点铺子里打下手,一边奉承师傅一边招待客人,小小年纪就在外头讨生活……”
李平儿被林嬷嬷突如其来的热情吓得打了一个寒战,她心里并不觉得日子有多苦,也就对林嬷嬷这常念打坐没什么想法,“我在家里头的时候爹娘对我好,也不舍得我做活计。是我自己要去学手艺的,婶娘对我也厚道,我不觉得苦。”
“那不是你的亲爹娘啊我的儿,你是承恩侯府的小小姐,你爹是承恩侯林蔚之,你娘是我,是我江文秀……你该是金尊玉贵长大的娇人儿才是,怎么会落到那种人家去……”江文秀一把搂住了李平儿,“娘不会叫你受苦了……”
李平儿顿了顿,农户家的女儿能活成她这样就顶天了。他们村里面亲生的闺女每天做完家里的事情就得喂鸡喂猪,还得照顾几个天天乱跑的弟弟,起得比鸡早睡的比狗晚,饭都吃不饱。
但是她到底有几分疑惑,自己当真是这个夫人的女儿么?那自己是怎么被丢了的,为什么这些年也没来找自己?忍不住就把心里话问了出来,“当初是怎么把孩子弄丢的?”
“当时你爹刚刚调去清河做县令,连着几年没下雨了,有一伙人就闹着要开县衙的粮仓,还趁乱闯进县衙的后宅,连带着家里也不放过。”江文秀有些恍惚,似乎又想起了那段日子,“那时候我陪着你爹在前头,不知道后面的事情。你奶娘看势头不对抱着你往外逃,结果遇到流民。后来你奶娘没了,你也不见了。”
李平儿点点头,心里一片空白,这就找到自己的娘了?可也太武断了。
“这些年没去清河县找过吗?”
“你奶娘是在邻县落了难,当时搜了个遍……清河县那时候大乱,死的小孩不知道多少,县城里也乱糟糟的,根本查不出来。后来你随身戴着的玉佩给人认了出来,然后有个年龄差不多的姑娘来认亲……但是一来二去的都不是。好在清河县县令的夫人同娘是族亲,就任的时候晓得这件事情,就一直替我们在查验,找到了你呀!”
李平儿“哦”了一声,心想,那的确是一桩巧事。难怪县令夫人特意提到了回京述职的事情,只怕是来讨好处的。
“你前头有个姐姐闺命林璇儿,后面还有个哥哥叫林质慎,”江文秀顿了顿,眼眶又红了许多,“你姐姐好福气,陛下尚在潜邸之时入宫陪伴,后来封作林妃,给陛下生了五皇子。可惜命薄,前两年就去了……后来五皇子养在了皇后身边,皇后向陛下讨了个封赏,封你爹爹做了承恩侯。”
李平儿点点头,她不清楚这些关系,听了也只能记下来,并不敢议论什么。
江文秀又道:“你爹现如今在兵部做侍郎官,这些日子忙的很……他要是知道你回来了,一定很高兴。”
李平儿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我还能回清河县吗?”
江文秀的脸色难看了几分,林嬷嬷连忙道:“傻孩子,你回到家了,还要去什么别的地方?亲娘亲爹一直在找你,好不容易见着面,你就不想孝敬孝敬她们?”
李平儿也发觉自己话说的不对,可既然已经开口了,就再不能收回,眼看江文秀的脸色难看,林嬷嬷也一脸尴尬,她连忙道:“我生在乡野,不懂什么大道理,但是说话做事都上不了台面,只怕留在这里会……会给娘添麻烦。清河县养我一场,我急匆匆便走了,也担心他们找上来……”
见她开口喊娘,江文秀又落泪了,“傻孩子,你是侯府小姐,哪个敢说你上不得台面?你是个记得恩情的好孩子,娘心里也高兴,这就派人去给清河县里传话。”
“能找人帮我写封信,交代一下由来吗?”
江文秀有几分为难,林嬷嬷连忙道:“这有什么难的,夫人且交给老奴。”
“便交给你这个老滑头了,”江文秀眉头微蹙,“到时候带上谢礼,务必要做的干干净净。”
林嬷嬷笑眯眯地应了下来,“是了,夫人不用担心。”
“对了,你的名字那时候还没定下来,我们只唤你宝儿,”江文秀怜爱地摸了摸李平儿的头,“后来我和你爹商量过,若是找到你回来了,就叫你做林萱儿。”
李平儿听着这相似的名字,忽然心里头的弦崩的一声,断了。她心里不知道为何,看着和自己有两分相似的母亲,却没有熟悉的感觉。心里忽然开始害怕起来,她隐隐觉得自己没办法离开侯府回到清河县的家里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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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江文秀确认了是自己的女儿,这才带着去见老夫人。
林璇儿和林质慎都是在老夫人身边养大的,想来感情深厚。所以老夫人乍然瞧见了李平儿,竟然直呼“璇姐儿”,连连落泪。
老夫人身边陪着两个姑娘,一个生得斯文温柔,另一个却生得艳丽讨巧,两位小姐一边喊着老祖宗,一边撒娇,可老夫人却顾不得许多,连忙挥手让李平儿靠前,细细打量她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