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瓒所在的角度能看到江蘅当时的侧脸,嘴唇翘起一个弧度,微笑礼貌疏离。他刚靠近江蘅三四米的距离,江蘅忽然偏头看过来,警惕而敏锐。
江蘅一见是李瓒,脸上原本挂着的冷淡疏离被放松亲近的笑容冲淡:“我出个门都能遇见你,你说巧不巧?”
李瓒扯了扯唇角,不想跟他掰扯什么叫‘做作的偶遇’,单手插裤兜,半阖着眼睛懒懒散散踢踏着过斑马线。
江蘅跟上去。
两人到大福公园靠门口一棵大榕树底下的石桌坐着聊天,左手边十来米远是广场舞的地盘,音响震耳欲聋,不知是不是大榕树挡着道,歌声传到这儿低了许多。
至少对话输出不靠吼,坐得近点就行。
江蘅:“进展怎么样?顺利吗?”
“能结案的进展。”李瓒知道他想知道什么,于是拿出手机,点开录音界面推到江蘅面前:“林朝期的回复,我不能确定真假。”
江蘅神色凛然,点开录音凑到耳旁凝神细听。
音频只有短短两分钟,录下有关江荇的死因以及害死她的主谋位置所在。
江蘅很快听完,重复播放两次,表情越来越严肃,但没李瓒想象中的震惊和愤怒,仿佛这些都在他预测的大概范围内。
‘……你好本事――!’音频中道而止。
江蘅还回手机,“多谢。”
李瓒:“合作的诚意。”他把老曾给的文件档案也一并推到江蘅手里,压低了声:“履行承诺。尘封时间有点长,不过记录很详细。”
闻言,江蘅问:“看过?”
李瓒:“纸质档案记录一般比电脑详细,都是经手案件、全程跟进记录下来的资料,电脑录入未必没有遗漏。”
江蘅又道声谢,没急着拆开文件档案来看。
这份文件档案是六年前在宁安郊区一仓库里发生的命案,江荇的命案记录,从接到报案人、第一现场照片以及尸检报告等等,全部详细记录在里面。
当时宁安区分局接到匿名报警电话,紧急出警,搬回已经僵硬的江荇的尸体。他们立案调查,对命案现场进行勘察,对死者进行尸检,但是没过多久死者遗体就被带走。
这桩案件因此成为悬案。
李瓒:“你好像对音频内容并不惊讶。”
“我多少猜得到。”江蘅说:“江家没和别人结那么深的仇怨,江荇死前被注射毒品,只有可能是被灭口。”灭口原因和毒品有关。
他回来太晚,二次尸检时已经无法剖析注射进江荇血液里的毒品成分,但警方的尸检报告说不定有完整记录。
李瓒看向江蘅,后者在斑驳光影里看不清表情。
他把林朝期的案件复述一遍告诉江蘅,作案动机和结果如他们共同推测的那样,没有太大的出入。
“海港走私和制毒贩毒背后都有来自同一个人或者同一犯罪团伙的作案痕迹,六七年前开始部署。规模大、渗透深,不好清理。”李瓒陡然轻松说道:“好处是揪出两个线头,顺蔓摸瓜抓下去,迟早一网打尽。”
江蘅看时间,“八点,不算晚。吃饭了吗?”
李瓒顺着视线看到江蘅佩戴一款低调大气的腕表,他起身说:“还没。”
“家里煮了海鲜粥。”
前行了好几步的李瓒抱着胳膊侧身对没把自己当客人、自来熟程度堪比自来水的江蘅说:“朋友,说好的不会住太久,说好的办完事就走,你不会忘了吧?”
“当然不会。我做人向来是一言九鼎,从不诓骗别人,尤其是我的朋友。”江蘅走过来,抬起胳膊流畅而自如的搭在李瓒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正直,“我这不事情没办完?”
李瓒左肩一抖,把江蘅那胳膊给抖落下去,他想着江蘅要办的事情不就是追查江荇的死因?如今有了害死江荇的凶手的下落,粤江市没有他留下来的理由。
江蘅深知李瓒对他的防备心很重,以前是怀疑他犯罪,现在是疑心他图谋不轨……好吧,他确实心思不纯,意图不轨。
“不看在我们俩历经生死的友谊,好歹看在我们父母辈的交情,别那么抗拒行吧?回家一趟――别抠字眼,说回公寓太没感情了。”江蘅这人是很能让自己活得特别有情调,生活总能过得有滋有味。“海鲜粥是我拿手好菜,标准港式海鲜粥,以前亲自跟大厨学过。李队您赏个脸,品鉴品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