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到了凌霄道君身边,但这一瞬间竟觉得有点恍若隔世——上一次细细地写各种文章给师父看还是在灵元剑派,那时没有什么顶级大罗,没有什么星华掌门,她还在发愁如何给师父攒买下一副药材的灵石,师父仍然支撑个病骨支离的身体教她剑术,一有空闲便要忍着剧痛去修复经脉。
才一晃眼,三年不到的时光,师父成了这世上最有权势的五个大罗金仙之一,而她摇身一变成为了星华宫掌事弟子,世上名副其实的金仙境第一人。
但今日之后,她会落个什么结局,还有没有人身自由,或者说能不能活着走出星华宫……都成为问题了。
凌霄道君却没有颜秀那般多愁善感,他只淡定地打开玉简,如往日一般开始授课——
“虚剑从容,实剑轻快,进退东西,不乱南北……你的理解其实有一点偏差……”
“道有门户,亦有阴阳,开门闭户,阴衰阳兴,说的不只是修炼,亦有剑法,这一点你理解的很对……”
“剑术之道、全凭乎神,神足而道成,但这只是一种看法,事实上哪怕是凡俗剑客,不曾有什么练气化精的功夫,亦能学到绝妙的剑术。”
凌霄道君教得认真,颜秀原本还有些惴惴,但她对剑术也是真爱,渐渐也放下了对前程的担忧,认真听起了凌霄道君说的内容,再解释起了自己写论文时的看法,师徒之间的气氛一时分外融洽。
凌霄道君直直给颜秀讲了快两个时辰,才进展到了最后一篇论文,说过了最后一点细节问题,凌霄道君方才把玉简合上,心满意足地赞道:“不管怎么说,阿秀都是师父最骄傲最完美的作品。”
虽然论文是一晚上赶出来的,但这些观点确实是颜秀平日积累得来,如今得了肯定,颜秀不觉有点兴奋,又有点害羞:“师父谬赞。”
“哪里。”凌霄道君再欣赏了片刻徒弟的模样,这才沉沉开口,“所以,你想好了如何给为师解释了?”
前一秒还在得意的颜秀脸色一下子就白了。
她直直跪在了凌霄道君面前,俯身道:“是弟子做错了,请师尊责罚。”
“那……”凌霄道君幽幽看着颜秀,“你觉得,为师应当如何罚你?”
颜秀跪直了身体,对上了凌霄道君眼眸,道:“弟子这一身修为剑术,地位权柄,无一不是师尊所赐,如今……如今师尊是要剔仙骨还是废道基,亦或是让弟子自行去刑堂领罚或是逐出星华宫,弟子都甘愿领受。”
“是么?”凌霄道君的声音一点温度也没有。
颜秀再次叩首下去:“是。”
凌霄道君一声嘲讽的轻笑:“那你过来。”
颜秀没敢起来,膝行两步到了凌霄道君膝前,凌霄道君伸出手,手指尖停留在颜秀脖颈边上,大动脉那个吐一点法力就能要了颜秀命的位置。
触手生温,皮肤细腻,仿佛是最极品的玉石,凌霄道君都一时怔忡。
颜秀也不问面对她的会是什么,只闭上眼睛,等一个最终裁决。
但那伸头的一刀却是迟迟没有来。
颜秀姿势都保持累了,不安地动了动,却在这个时候,听到了凌霄道君一句仍然辨不清情绪的:
第70章创世的恶人
颜·一分钟前是真在等死·秀:卧槽卧槽卧槽!
这是个什么走向?
所以我师父是原谅我了对吗?
所以现在是没事了对吗?
她呆滞了好一会儿,才期期艾艾地开口:“师……师父?”
“你我师徒二十余年。”凌霄道君淡淡垂眸,“无论是修炼还是剑术,再或是后来将星华宫的大小事务都交给了你,你都完成得很好,即便是鸡蛋里挑骨头,为师也不能昧着良心说一句你不好。一定要说你有哪里让为师不满,还是昆仑首徒一事。”
颜秀懵逼道:“师父是哪里不满意?”
“你就应该在宗家那小子出言挑衅要一管凤髓尝尝看的时候打断他的骨头尝尝他的骨髓,什么昆仑山和星华宫的外交关系,什么在太虚门的宴会上翻脸是不给太虚门面子。”凌霄道君恨恨教育道,“那是你需要考虑的问题吗?你即便把天捅出个窟窿来,难道为师还收拾不了吗?有什么事竟然是需要你来忍气吞声解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