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世人的揣测终究只是揣测。
凌霄道君其实什么都没有干,甚至说在世人的猜想里应该早就被强行用秘法唤醒,来不及伤感也来不及哭泣,正在争分夺秒提高成功渡劫可能性的颜秀到现在为止都还在昏迷。
而凌霄道君就守在颜秀身边,无论颜秀在昏迷之中喊的是“妈妈”还是“师父”,都是他在那里给小姑娘最大的安慰——颜秀不知是不是受刺激太过,连曾经照顾过她的辛夷元君都无法近她的身,只有凌霄道君的气息能让颜秀冷静下来。
并且这次颜秀不知在害怕什么,都没有动手去抓凌霄道君的衣角,就那么脸色苍白可怜巴巴地躺着,凌霄道君一走,师父的气息一消失,她就搁那儿嘤嘤嘤地哭,惨得原本都打算出去杀几个人助助兴的凌霄道君默默把杀人的活全盘委托给了慕云仙子,自己拖了个云台过来,就在颜秀身边吐纳打坐,陪着颜秀。
足足半个月。
半月之后,颜秀终于转醒,看到面前的人,委委屈屈一句:“师父。”
就这一声师父,凌霄道君听得甚至有一种要猛虎落泪的错觉,声音都放柔了太多:“醒了。”
他非常自然地将浑身乏力的颜秀扶了起来,还递过来一盏温度正好的灵茶。
颜秀确实也渴了,捧着灵茶喝了好几口才感受到了活着的味道,她闭上了眼睛重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怯怯道:“师父,我昏迷了多久了。”
“半个月。”凌霄道君接过了颜秀的茶盏,又给颜秀披上了外衣,“辛夷说你身上的伤七日之前就好全了,只是一直不愿意醒过来。她说要赶紧叫醒你让你准备一个月后的天劫,我却觉得要等你自己醒。”
颜秀发出了分外悠长的一声:“啊?”
随即便是苦笑:“让师父担心了。”
“你是我的徒儿,我不关心你,还能关心谁?”凌霄道君笑了笑,抬手轻轻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我和辛夷达成了一致,一个月后你渡天劫,我们等你二十五天,二十五天之后,你要是还醒不过来,我们就强行叫醒你,但二十五天之内,我们给你一个自己清醒过来的机会。说起来……我和辛夷还打了个赌。”
“什么赌?”
“你能不能在二十五天之内醒过来。她说我疯了,我说我信得过我家阿秀。”凌霄道君眸中尽是骄傲,“阿秀没有让为师失望。”
这样直接的夸赞对凌霄道君来说可是难能,颜秀当场就露出了个甜美的笑容,可笑完了之后想了想此事始末,又觉憋屈,低下头来,悄悄的就红了眼睛,看上去就可怜得不行,凌霄道君也理解徒儿的难处,伸手将颜秀揽在怀里,难得温柔地拍打着颜秀的后背。
世上的事就是这样的,倘若一直孑孑独行,只得梗着脖子坚强到底也就罢了,人的韧性强的很,未见得会破防成什么样子,但一旦在这个过程中有个什么同情和温暖,那破防破的……
颜秀的眼眶不受控制地滚出大滴大滴的泪水,她自己都不知自己能有这样多的委屈和难过,竟将凌霄道君的衣襟哭到湿透,一边落泪一边抽噎:“师父我好怕……”
我后怕,当时若是一个操作失误没能引来天雷,那我就真的只能面对女孩子最不愿意面对的事情了……
我害怕,万一引天雷真的是我在药物控制下的幻境,实际上什么都没有发生,那我醒过来的时会与那个恶心的男人裸裎相对,我还要面对什么垃圾昆仑掌门的求娶……
我还怕,元阴对凤凰来说是个很要命的东西,万一我元阴被强取,难免伤及身体,倘若他们下手辣些甚至用那种采补之法我可能还会被废了灵根,从此我进阶无望,那我连狠下心任由小视频满世界流传,就要报当日死仇都没有本钱……
所以我才不愿意醒过来,只要我还昏迷就不用面对那些我不敢去想的事情,也绝没有人能逼我和那个恶心的男人在一起。
“好啦好啦。”凌霄道君也没有像世上大多数见不得泪水,娃一哭就开始“哭什么哭给我把眼泪收了”的家长,只放柔了声音轻声劝慰,“都过去了。”
并且,因祸得福,心性完满。
——颜秀对自己的心境原本还是蛮有信心的,毕竟能在心魔引下撑到凌霄道君从临渊城赶回来,那可是个前星华宫宫主和前太虚门掌门都瞠目结舌的成就,可如今经此一劫,她才发现自己心性上仍有缺憾。
在这一点上,凌霄道君想的比辛夷元君多了一步——倘若将颜秀强行唤醒,其实颜秀心底仍在害怕和逃避,心境难免存在了一个明摆着的缺憾,但若是颜秀自己醒过来,哪怕醒过来的过程中很痛很难,那也代表了颜秀有了足够的勇气去面对所有现实,如此,哪怕渡成道劫时的心魔抓着这件事不放,颜秀也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
这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了。
“好了阿秀。”凌霄道君任由颜秀哭了许久,哭到声音都渐渐小了下来,才温和道,“闲话少叙。事关你如何渡过两道成仙劫,你哭完了就听为师说,一个字也不能忘了。”
颜秀红着眼睛看着凌霄道君:“啊?”
“为师本来也头疼,成仙劫是按你现有的实力来衡量的,你越强成仙劫则越强,为师现在再怎么想办法提高实力也没用,你连着渡两次成仙劫几乎就是取死之道。”凌霄道君沉声道,“但如今,你既然靠自己醒了过来,就给了为师一个能让你成功渡两次劫的灵感。”
“什么灵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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