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您……”
“我知道,你先去忙你的吧,不过,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您讲。”
“葬礼,我办。”
汤伯伦脱下了黑袍的兜帽,露出满头白发和苍老的脸。
汤总犹豫了很久,默认了。
汤伯伦走向奏响着哀乐的会场,他羸弱的身体很难支撑远距离的行走——从穿梭机走到酒店前台,从前台走到大堂,从大堂走到会场。
他要歇息无数次。
会场里有一半的位置空着,另一半人安静的听着那充满哀愁、让人肝肠寸断的曲子。
汤老头在会场末端的位置坐下来休息了一会,然后走到会场前端的位置,接着坐下来休息。
他盯着奏乐的乐队,管弦乐和交响乐的乐器都具备了,这是儿子弄来的专业团队。
……那么,应该什么曲子都可以奏响才对。
汤伯伦攒足了气力,他知道儿子在场外听着。
但其实,汤孟荪早就站在会场门口了。
“停!!!”
汤伯伦走上会场的台子,喊停乐队的奏曲。
台子前面摆放着十米乘十米的方形花海,海中间,是唐晓曦的水晶棺椁。
他走过花海中布置的步道,来到了棺椁前,乐队在花海之外沉默、不解地瞪着他。
“你们奏的什么曲子?”
汤伯伦不舍地摸着水晶棺,仿佛唐晓曦会睁开眼睛再看他一次。
“琼海水调,第七曲,洛阴人的传统葬礼,都放这首……”
“放你的屁!!”
汤伯伦把拐杖重重地杵向地面。
“唐晓曦这一辈子,无比精彩!她不会想要一个小女子一般哀哀怨怨的曲子!她,是洛阴黄金发展期的缔造人,是洛城市的建造者,是我们星球的人都敬爱的国民之母!现在她走了……我要让她风风光光的去!”
汤伯伦就像在燃烧最后的生命之血那样吼道。
“汤伯伯……您不要这样……”乐队的人们好像通过他的身份,理解了为何他会有如此的怒意,纷纷放下了手中的乐器,试图安慰他。
“不要放手!”
汤伯伦舞动着双手,将拐杖当做指挥棒:“都站起来!奏,庆悯王入阵曲!”
这是一首灿烂盛大的曲子,讲述了才华横溢却短寿的当代庆王之父,镇边五年,大破敌朝后,荣获皇帝亲授徽章的事情。
长笛与风笛齐鸣,管弦乐与大号小号振声——
在场的所有人,本来都是静静的默哀着,可是这曲子一响,昔日繁华辉煌岁月就扑面而来,他们实在忍受不了,纷纷哭出了声。
奋力指挥乐曲的汤伯伦回过头来,见水晶棺里的唐晓曦,好像在笑似的。
【这才是真正属于你的哀乐,晓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