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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空电梯的舱室原来长这样……”
寒筱北与四百晏师登上了电梯舱,眼看编织员在中枢位置拨弄图标,一年没有挪动的顶壁落下灰尘,他推推秋嘉:“你坐过没有?”
“没,老实说,我也怕得很。”
小胡探出头来,他早早锁上了安全带,但是也不能错过和寒筱北说话似的,凑过来问:“这个上升压力不会很大吧?”
“应该就和普通电梯一样吧。”
“不,压力超级大,会把你的骨头从皮肤里压出来,手会变白,能看见血管。”
三人一下子都盯着说这话的老贾,死盯着,而老贾看到他们三个表情逐渐害怕起来,爽朗地大笑几声。
“玩笑话啊玩笑话,不会有很大压力的,这个技术特别成熟。”
是的,特别成熟,寒筱北读着操作台上编织员的口型,耳边却已听不到声音,身体感受到一阵轻快,空气已经被挤压至舱室后部去了。
外边传来电磁加速在高压下的蚊子般的嗡响。
他感到自身如同一块被电磁炮打出去的糖果,被火箭加速的刀片,速度快的要超过自己身体的承受能力了。
经过一条向上的弯道,他们从横向行驶变为向上直冲云霄!
待到加速度稳定下来,他们的舱室才缓慢地来了个九十度旋转,让他们能将视线与大地的地平线对齐。
“真是无敌了!这这这!”小胡语无伦次地惊叹,云层几乎只在他们眼前停留了一秒,各型船舶也是,如撒在棉花糖上的黑色饼干粒,接着到达眼前的是行星稀薄的大气。
两颗恒星以一近一远的位置关系漂浮在引力的海洋里,众人的耳朵逐渐远离尘世的喧嚣,开始充斥宇宙背景中空灵而浩瀚的回响。
当寒筱北意识到自己真的将“家”的概念彻底置于脚下,只能遥望,一种滞后的孤独感姗姗来迟。
他急切地点亮光屏,欲给弟弟寒筱柒发个消息,可是通讯服务因为他们移动过快,已然停机。
或许是这时候,寒筱北脑海里冒出一行字来:
这次是真的不一样了,不做完任务,不豁命前行,与自己休戚与共的家园就回不去了。
星城拉日贡嘎的影子不断扩大,顶灯一直没有亮,一艘鹤望兰级运输舰在众人目睹下缓缓移动,遮住恒星的光芒,黑暗如约包围他们,他们也因此发现了星光——
整个帝国的群星都在眼前。
();() “哪边是银心??哪边哪边?”
“那里更亮,是银心吗?”
“你傻啊,恒星都亮堂着呢,你不能根据这个判断。喏,那个七星结构能练成一个图案,那边才是银心,我指着的方向,那里,长安星系,那边是江都,还有清河……”
客舱里一时间充满叽叽喳喳。
“喂!寒筱北先生!你变水母了!!”
发现是小胡指着寒筱北说的,秋嘉也把注意力由群星转移到寒筱北身上,并增补自己的吐槽:“寒哥,这行头,以前没见过呢。”
寒筱北照照镜子——宇宙背景下反光的舷窗,自己的眼睛亮晶晶闪着,那是一种接近春回大地时草芽的嫩青色。
平时黑茂的头发,居然发出深紫的荧光。
【月下的静好,高原的星光,我们的族人,享有哪般美丽?星空独酌。】
躺在母亲怀里变回满月宝宝,听寒雪颜唱歌哄睡是一种曼妙的幻觉,寒筱北希望自己还能多一些这种幻觉。
他想到小的时候,娘亲是唱过这些句子,那也是他了解自己神秘身世的一部分拼图。
“我们的头发只有在太空才会变色……这是星海的馈赠,她……是这么说的吧。”
不瞒你说,是挺像深海的发光水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