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尔苏缇斯露出满意的微笑,让他将这日记交由一个街头帮会的小弟销毁。
功成身就的我,不需要这些失败者的记述。
满是秩序感的图林根语言在寒筱北身边,在才羽身边,在白浅身边,在每一个人身边飘荡。
“Ich,derichErfolghatte,brauchedieBerichtedieserVerlierernicht。”
白浅走上台,准备当着所有看呆了的议员和官吏们的面,把已经播放完的日记片段关闭。
可是在一串诡异的留声机音乐中,米尔苏缇斯仍在镜头里走走停停,时间线,是才羽在接驳口岸接待返回的星区长,安克雷奇·苯·卡维利的日期。
那天漫天大雨。
白浅眉头紧锁。
米尔苏缇斯走向了楼下,他别墅的楼下,他参加了许久未坐上的饭桌上的宴席。
他的母亲父亲与长兄都在坐。
而他的手上依然攥着刚刚询问管家时的短铳。
“不要害怕,不要恐惧,因为那没有用。”米尔苏缇斯像是打破了第四面墙,在他行使了那令人发指的暴行后,那位夫人晕了过去,倒在她丈夫与儿子的血中,他自己却散开扎紧的头发,盖住半边脸颊。
();() 面朝寒筱北,面朝众人。
女人倒在阴影里,他的枪也消失在阴影里,时间线也在这个时候被摸除,白浅发觉了什么,赶紧伸手护住身边的才羽。
“寒先生,记得我在宴会后找过你,当时你还挺……可爱的。”米尔苏缇斯病态地笑了笑,一身晚礼服的向寒筱北走来。
“果然……我还是和第一眼那么憎恶你的气息……你和林家谋划的可真是个大惊喜呢。”
寒筱北的手刮破了很多,此时疼劲也钻入了心。
“啊啦,惊喜被你猜到就不是惊喜了吧。嗯,我当时没预测错,你什么都改变不了,就是总督与渡神与母亲,给你三层加护,你也守护不了洛阴,还是小屁孩而已。”
寒筱北不去理会米尔苏缇斯的讽骨刺肉,大喝一声:“桂枝!!还给我!!”
“你的?谁规定是你的……”
幻象如同有三分真实,居然伸手能触摸到会议桌子表面的按钮,他戏谑地按下了关闭日记的键钮,展示着自己的行动自由。
“身为一个人,我受够了那么多年绝症之痛,身为一个商人,我也受够了你们炎夏人的唯唯诺诺,受够了父亲的毒打与漠视。”
他没打算给寒筱北什么机会反驳,一说到底:
“那些失败的,神奇的,脆弱的鲵,他们没有名字,醒醒吧寒先生!在他们的族群里,每个个体的名字,不过是一段段海水里的声波!这样的种族,算什么文明?算什么公平?”
“闭嘴。”寒筱北说,“我不可能与你们同道。”
米尔苏缇斯被自己的口才所噎,惊讶于寒筱北的回答。
“你和她一样固执……”
米尔苏缇斯又从虚空中取出铳械,径直朝寒筱北冲来!!
“白大人!!!”
寒筱北一示意,白浅便将三尺剑抛给大理寺的两个武官,他们断开寒筱北的镣铐,然后就看见,听见,一阵风闪了出去——
“槊来!!”
寒筱北拔出娘亲的遗刃,一瞬间展开了长柄,甩开锋芒,登时断斩开米尔苏缇斯的幻影!
“无法改变,等死吧。”
依旧刻薄的语气飘远,会议室如深陷梦魇的囚徒,在重新涌入的阳光中挣扎恢复。
只剩寒筱北他们。
——他们像挂在囚徒脸上惊魂未定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