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衣铺新开,阮柔难免将全副心神都放在店里,连阮家都很少回了。
事实上,近一年,哪怕原先杜氏布庄放的两天假,她都很少回去了,实在是阮家人太过烦人,阮李氏成天念叨就算了,就连上面的阮老黑和阮苏氏也一直盯着她的婚事,恨不得立即找个人把她嫁了,还是多亏有一钱工钱吊着。
奈何好景不长,就在她优哉游哉之际,杜氏布庄那边的大壮突然跑来传消息,说是阮家人来了布庄,见她不在还问起,暂时被掌柜的糊弄过去了,不过杜掌柜传话让她见机行事。
一听,阮柔的眉头就微微皱起,她在城里开铺子没有特意遮掩,别不是谁传了消息过去,引得阮家人过来。
谢过大壮,让其带了一盒子点心回去谢谢杜掌柜,人走后,阮柔忍不出沉思。
她从杜氏布庄离开的时候走的体面,跟杜晓红交接清楚,之后更是开了成衣铺,铺子里的布料还是从杜氏布庄拿的,当然价格也很优惠,双方算得上互惠互利,故而对方才愿意帮她先忽悠过去,但纸包不住火,阮家知道不过早晚的事,在此之前,她总得想办法杜绝阮家可能的念头。
思来想去也没个主意,想起对方说的阮家人还在等着的事,阮柔只得暂时关了铺子,好在店里没人,她在铺子前立了一个小牌,写明掌柜的有事外出,半个时辰后回,这才往杜氏布庄的方向去。
几步路的功夫,杜氏布庄前,远远的,阮柔就瞧见一道熟悉的身形,奇怪的是,不是阮苏氏抑或阮李氏,反倒看着像是阮二妹。
就在阮柔看清来人的同时,对面的阮二妹也看见了她,欢快地招手,“大姐。”
阮柔走近,四下瞄了一眼,见只有她,不住蹙眉,“你一个人来的?”
“对啊,我刚好做了一批绣活,正好想大姐你,就干脆自己来了。”阮二妹如实回答。
见此,阮柔没多说,将人从杜氏布庄前领走,来到隔壁的一家小茶馆。
这还是阮二妹第一次来城里的茶馆,事实上,她来城中为数不多的几次,都是为了卖绣活,偶尔回去杂货铺给家里带点小东西,在城里最奢侈的花费就是在小摊前买的混沌肉包子和头绳之类的便宜物件儿,享受的茶馆饭庄,是一次都没敢进。
故而,她颇有些畏手畏脚跟在后面,连忙道,“大姐,咱们不用进这种地方,浪费钱。”她说得极其小声,生怕被茶馆里的伙计听了去。
“没事,我还是供得起一壶茶的。”阮柔笑着带人安置在了茶馆的角落。
“大姐,再有钱,你的工钱也要自己存着,不能乱花。”阮二妹煞有介事地教育着,她自己就是这么干的,毕竟都是一文一文挣出来的,除了极偶尔拿些出来打牙祭,其他的,她是一文不舍得多花。
“知道了。”阮柔含笑答,随后问,“奶和娘没跟你一起来?”
“没呢,想要来的,家里忙我给拦住了,大姐,你要早做打算啊。”阮二妹忧心忡忡,她可不是没良心的,自己的绣活生意能做起来,多亏了大姐从中牵桥搭线以及指导,她还是知道好赖鍀
阮柔顿时眼皮子重重一跳,急忙问,“可是家里发生了什么?”
阮二妹犹豫着,不知该怎么回答。
她说是来城里卖绣活,其实也抱了几分给大姐通风报信的心思,此时自然不会再隐瞒,只是在考虑该怎么说出口,大姐再三追问下,她总算组织好了语言。
“爷奶和爹娘想要送小弟进村里的私塾,但家里钱不够,而且二婶三婶又闹腾,就没成。后来听说村里的私塾计家的孩子进去不要束脩,所以,所以。。。。。。”她支支吾吾所以了半天也没能将剩下半句说出来。
阮柔却已经听明白了,接话道,“所以他们打起了我的主意,计家是村里的大户,只要把我嫁给计家的哪户,就可以蹭着亲戚的名义进私塾,最好还能忽悠着我把私房钱都掏出来,是不是?”
她的语气冷飕飕的,听得阮二妹都有些害怕,她略带惶恐的眼神看过来,勉强解释道,“暂时是这么打算的,我估计等娘在计氏族中寻摸到合适的人选,很快就会来找你了。”
阮柔敛眉,眉心柠成一个弯月。细数下来,她对周水村待的时间不长,了解也不够深,但计氏在周水村却是大姓,计村长就是计氏出身,听说族中还有几房人在城里安顿,整体而言计氏的条件还是不错的,起码大部分人家条件比起阮家都要好得多,但这不是阮家可以安排她的理由。
“大姐,计氏那边也不一定同意呢。”阮二妹绞尽脑汁安慰着,她也想不到什么好的主意,毕竟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从来没听说哪个姑娘能做主自己的婚事。
“行,我知道了。”阮柔打断她的安慰,转而道,“你来就是卖绣活的,可还有其他事?”
“没,没了。”
“行,绣活给我看看,我把钱先给你,你一个人在城里也不安全,还是趁早回去吧。”阮柔边说边拿起篮子,细看起其中的绣活。
其实阮二妹的绣活水平算不得多好,无人正经教导,全靠自己摸索以及厚着脸皮请教别人,但胜在用心且勤快,数量和质量都还过得去,哪怕缺了些新意,也不愁卖不出去。
她估了个价,将钱结算给了对方,“绣活我帮你出,你回去吧。”说着就要起身赶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