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认得惠姨是谁吗?”
“知道的,三姨婆家的姨姨。”
她所说的惠姨即是那天官媒托给她传消息的人,不拘两人是金钱交易,还是有什么往来,总归一事不劳二主,同为田家媳妇,来看一眼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突然,外面传来了一阵尖锐的声音,来自田老太。
“我们家没钱,你阮家要是有钱,自己把人抬回去。”
阮母也有些怒了,“贞娘嫁到田家来,我不说她做的有多好,光看她为满仓守了六年,你们就不该这么绝情。”
“什么绝情不绝情,要不是你女儿这个丧门星的,我儿子能死吗?”
“女婿那是病的,又不是意外,你凭什么说我女儿是嗓门星。”
“就是她克的,现在好了,去了下面正好跟满仓团聚。”
话赶话,不知怎么就突然说到这儿,田老太顿时有些后悔,这可不是她的真心话。
毕竟,要说真想要人去死,那是假的,又不是有深仇大恨,人活着也是一份劳力,两个孙子也有娘亲照看,总比死了好。
但让她服软也是不可能的,两个快要年过半百的老婆子,从吵架、到上手,不过短短时间。
田老头原本没大在意,眼看着都打起来,再也坐不住,上前将田老太拉开。
“够了,”他很是生气,嗓音便格外大,“有什么不能好好说,亲家好不容易上门,怎么还打起来了。”
田老太方才被揪掉了一小撮头发,此刻正疼得直嘶溜,闻言,甩了个大白眼。
另一边,阮父好声好气将阮母劝下,“知道闺女病了你着急,可再急也不能动手啊。”
得,这锅还是扣回来了,田老头也没了好脾气。
“亲家,去镇上找大夫,来回一趟说得容易,可看过之后呢,是治还是不治,治,家里实在没那个钱,不治吧,又要说我们狠心。”
“就是,要是点小病,我们也就治了,可老蔡头都说看不出来什么毛病,让准备后事了,我们还能怎么办,家里的孙子要娶媳,孙女要出嫁,桩桩件件,哪样不要钱。”
阮父却抓住了重点,狐疑道,“老蔡头没有看出什么是毛病?”
“没有。”田老头却没当回事,老蔡头不过是个半吊子,常见的毛病能看,看不出来的,自然是大病了。
阮父却就此生出几分底气,“什么毛病都没看出来,哪里行,好歹去一趟镇上,我在这儿直接说,要是看病超过二两银子,我们再不提这事,但如果二两银子能治,希望亲家也不要吝惜。”
田老太听着好像有什么问题,但又好像没有,二两银子一条命,家里也不是承受不起。
但她到底没有直接应答,而是看向田老头。
田老头思忖一番,不拘对方话里带着什么机锋,有这句话,田家再不用为此背责,自然最好不过,遂当即应道,“行。”
“老婆子,你问问贞娘那什么时候方便,我再让老大去借辆牛车。”
人病着,自然不能坐村口的牛车,而单独一个来回,少不得给上三文钱,又是病人,来回十文钱没跑了。
田老太不情不愿的去了,见了阮柔和五丫,自然没给好脸色,可到底目的达成,阮柔便直接给了明天的日子。
“今天身体没什么劲,若是明天牛车方便,那就明天吧。”
即使当着奶的面,五丫也忍不住露出高兴的姿态,得了田老太好一个没眼。
“我知道了。”说着转身就走,连一句关心的话语都不曾多说。
事实上,自打她病了,家里也就田二嫂释放过一些善意,其他人,既不安慰也不嘲讽,全当不知道这个人,反让阮柔更加憋屈。
不一会,又有人过来,却不是田老太,而是田二嫂,她高兴道,“贞娘,田癞子家明天牛车没空,后天,就后天送你去镇上。”
说着,她抹了抹眼睛,似有几滴晶莹。
阮柔心下感动,面上不表,“唉,去看看我也死心了。”
“说什么呢,好好养着,听说爹娘答应了二两银子的药钱呢。”后面这句,她是压低声音说的。
阮柔并不指望这二两银子,她这病是装的,还指着明天官媒那边能打点妥当呢,不过,她就给了二两银子,也不知道对方愿不愿意为此奔波。
但无论如何,现在都只能一条道走到黑,再没了犹豫的余地。
当晚,五丫悄悄去了惠娘那边一趟,对方也是个机敏的,第二日,就笼络了几个村中的姐妹一起过来,都是以前原主还没守寡前,有些来往的人。
若不是有这层关系,田家都未张扬,她们也不会上门,毕竟看望病人总要带点东西,不拘两个鸡蛋还是一兜子菜,都不是凭空白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