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柔摸摸她的头,替她盖好被子,“好好睡一觉吧。”
五丫上午打猪草,跑了不少地方,不一会就阖眼睡去。
阮柔取出原主的储钱罐,是一个巴掌大的小坛子,里面放着原主全部的家当。
钱财并不多,一块估摸二两中的碎银子,另有吊铜板,合计二两百文。
看着钱,阮柔忍不住唉声叹气,不是为着钱少,而是为着她压根没有出门的机会。
她回忆了下,遥想原主上一次出门,还是去年过年的时候,跟着田老太她们一起去街上置办年货,才有的机会。
“唉。”午后宁静的屋内,传来女子无奈的叹息。
不拘如何,日子还得继续。
接下来,阮柔如同原主一般,如一块安静的垫脚石,在田家毫无存在感的活着,活计却一点没少干。
半个月后,去镇上做工的男人们终于歇了下来,有空打理家中的田地。
这时候,家中安排又颠了个个儿,原主作为寡妇,显然不合适跟着大伯子小叔子一起下地,故而,她被安排去菜地,这里生长着田家一家人日常吃用的瓜果蔬菜,位置就在田家后院。
阮柔也不拒绝,做好自己的活儿,同时寻摸着机会。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这一日家中的盐没有了,盐糖这样的精贵物,想来没有存货,田母便使唤着田大嫂次日去镇上买一袋回来。
这算不得一个好差事,小田村距离镇上有十来里的距离,光靠走得花上一个多时辰,来回能把人双脚走的起泡,偏田老太从不给坐牛车的钱。
田大嫂自然没有拒绝的权利,接过一看,果然没有牛车的那份钱,瘪了瘪嘴,得,又要自己倒贴。
无人注意到的时候,阮柔眼角轻轻扫过,心下有了主意。
晚上,她趁着没人主意,从院子外悄悄拔了两根野草,细细碾出汁来,悄悄加在田大嫂与田四弟妹的饭菜中。
是夜,两人跑了一晚上茅房,拉了个虚脱,镇上自然去不得。
然而,家中男女干的都是力气活,一点缺不得盐,早上,吃着寡淡无味的清水煮菜,田老头不满得蹙一蹙眉头,田老太立即跟着心提到嗓子眼。
“家里这么多人,总不至于连个买盐的都没有吧。”
田老太闻言立即在几个儿媳间逡巡。
老大和老四媳妇一起吃坏了肚子,她倒不稀奇,这两人一向精明,吃的比其他人好些,拉肚子正常,她只恨两人贪吃误了正事。
叫男人们跑镇上就为买袋子盐的事,她自然干不出来,可让她自己颠簸费钱,她也不乐意,故而人选就定在了老二和老媳妇上。
老媳妇是肯定不行的,一个寡妇出门别被人勾得野了心,至于老二媳妇,倒是个老实性子,只是,她也不放心,老二媳妇相貌长得好,一大把年纪还有点姿色。
这也是她一向使唤大儿媳出门的原因,老大媳妇今年十多岁,够当人祖母的年纪,别说好相貌,就连嗓子都熏哑了,根本勾引不了人。
“老二家的,你待会去一趟镇上,老大家的,你把钱给她。”
田大嫂心下暗喜省下两个铜板,当即痛快的把二十文钱递过来。
田二嫂接了钱,还有些发愣,“娘,我一个人不行的。”
田老太有些不耐烦,“这么大人去镇上怎么就不行了,又不是没去过。”
田二嫂讷讷,“我没有一个人去过。”
这也是真话,在娘家时,有娘亲嫂子陪伴,到了田家,更没有独自出门的机会。
田老太难得被噎住,没好气嘟嘟囔囔半晌,其他人谁也没听清。
田老头听得不耐烦,当即直接吩咐道,“那就老二老媳妇一起去,两人做个伴。”
田老太想了想,没什么问题,这才跟着道,“就是,跑一趟还能累死你们,我和你爹还没老,就指望不上,老了恐怕要被你们饿死。”
一众儿孙慌忙道不敢。
田二哥偷偷拽了拽田二嫂,对方这才诚惶诚恐的应下。
阮柔亦是乖顺表示自己愿意去,实则内心对自己什么也没做,却凭空招来一阵指责很是无语。
事情已定,吃过早饭,田二嫂便准备出发。
阮柔回屋,确定身上衣物没有问题,又带上原身全部的银钱,这才跟田二嫂汇合,一起走出家门。
待离开一段距离,田二嫂方才开口问,“贞娘,你带了坐车的钱吗?”
“带了。”她不欲人误会自己占便宜,痛快回了。
田二嫂闻言松口气,来回的四文钱她不是拿不出来,可怎么算都觉得自己亏,偏偏弟妹还是被自己连累一起的,这钱真真是掏也不是、不掏也不是。
因着小田村严苛的男女之别,牛车约定俗成,一般只有女子和七岁以下的孩童可以坐,若男子想坐,就得单独出钱另外雇牛车跑一趟。
交了去时的一文钱,两人上了马车,上面已经有几个人了,都是本村人,略打过招呼,估计前面的车夫,几个女人并不敢大声喧哗,唯恐被安个不贞静的名头,故而只几个熟悉的互相贴耳说些私密话。
两人一路安静下了牛车,来到镇上,只见得街道人来人往,行人穿梭如织。
田二嫂见状顿时慌了,左看看,右看看,愣是不敢迈开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