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求倒是不高。”宋母笑,“真心话?”
“真心话。”她肯定道。
这世上看人,不能单看人对自己怎么样,还要看两人是什么关系。
她是新进门的新媳妇,宋家待她不算严苛,这就已经很好了,阮家那样的亲生父母尚且如此,何必对外人过多苛责。
是了,说到底还是外人,就如其他几个嫂子一般,尽管没分家,可也不会如宋父宋母这般将整个宋家看做一个整体。
只要宋元修人好,再安顿好小家,这就成了,不过这些就没必要跟宋母全盘托出了。
“说起来也是我该谢过你,”宋母话风一转,“先前元修跟着我们下了一段时间的地,身子骨好了不好,这次县试才能安然度过。”
“我没做什么。”阮柔断然拒绝,顿时明白了今日宋母找她的意思,试探她先前那番话为何。
试探不出,宋母也不强求,而是耐心叮嘱道:“你们是夫妻,以后同甘共苦的,若是元修这次得中童生,以后的日子都好过,我和你爹也不用跟着操心,若是不能中,且还要苦几年,你心里要有数。”
“娘,我知道的。”天底下除去那些顶顶有才学的,其他人也不敢打包票说自己中,她嫁过来之前自然也想过,可她要的本也不是什么高官厚禄、凤冠霞帔。
这辈子活着一定要胜过阮大娘,这是系统安排的任务,更是原主的怨气所在,她会尽力完成,而非全然寄托在宋元修身上。
系统赋予的属性虽然稀缺,可稀缺本身就说明了它的珍贵,利用好,就是她这辈子最大的资本。
“行,时辰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说着竟要起身来送,阮柔连忙阻止,“娘,你歇着吧,就几步路。”
宋母果真不再送,离了人,眉头却是慢慢攒在一起,皱巴巴的模样很能显出主人的几分愁苦。
不一会,宋父回来,见着这幅苦瓜样顿时了然。
“别再想了,本就没准备非得图什么。”宋父宽慰。
“嗯,我就是想不通,你说一桩桩一件件凑在一起,我就搞不懂了。”
“不懂就睡吧,明天田里还有好一堆活。”
宋母却是立刻想起另一遭,“对了,老头子,先前我说过,等田里忙完,你带着老一、老三去镇上。”
“真不带老四?”都是自己的儿子,宋父多少有所顾忌。
“口子不能开,否则,小六这书也甭读了。”
“唉,眼看孩子们也都大了。”
“再大也要等几年,”宋母见他迟疑,提醒道,“咱们先前可是说好的,最少要供元修考三轮,才能考虑分家的事。”
“我记得,就是有些不得劲。”宋父有些难受。
三轮,按县试来算,最少也得六年,若是六年连个童生都没中,继续供他们也没那个能力,总不真为了读书考科举,弄到卖田卖地吧,要知道,宋家的田地可不都是他们两口子的,几个孩子都出了不少力,尤其老大老一,年纪越大越吃亏。
宋母知道他的纠结,郁闷道:“老四那就是该的,老四媳妇家为什么舍得陪嫁一亩地,还不就是因为生病就是个无底洞,就是没有小六读书的事,我也不能任他这么嚯嚯。”
“娶都娶进来了。”宋父无奈看她,“当年就没能拦得住。”
“你养的好儿子,为了个女人要死要活,我还真能看他饿死自己?”
“唉。”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宋母依旧嘴硬,“你别怪我心狠,小六读书那会儿咱们就知道早晚有吃苦的一天,要是老四受不住,咱们把该他的那一份给他,再管不了许多。”
“你乐意?”宋父是不乐意分家的。
“有什么不乐意的,反正我以后不跟四房过。”宋母对养老早已有了准备,“要么跟大、要么跟小。要是小六考中了呢,我就跟着老大养老,大房这么多年是吃亏最多的。”
“要是没中呢?”
“要是没中,我就跟着小六,还能帮衬点儿,家产这一块他们少分,小六又不是下地的料,日子肯定不好过。”
“敢情你都有盘算了。”宋父笑,“还是没影的事儿。”
“早晚的事,不过,我总感觉小六最少能考个秀才。”宋母信誓旦旦,又将去乐山庙一趟的遭遇说了,宋父也跟着半信半疑起来。
怀揣着对外来的美好幻想,宋父宋母陷入了香甜的梦想。
阮柔拿着布料回去,瞧见的依旧是宋元修伏案桌前的背影,这一刻,她又有了点信心,若是能考中,她的路也会跟更好走。
月光撒下,各家灯火,有的欢喜,有的忧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