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最小的田家族人也与田大伯同辈,更有几位白发苍苍、牙齿俱都掉光的耄耋(□□十岁)老人,此时都认真听着。
“既是入赘,不仅要跟着我田家姓,便是连儿孙后代都要姓田。这两人倒好,男的姓周我就不说什么,唯一姓田的侄孙也被偷偷改回周姓,田语蓉,你这是要做我田家的家贼啊。”
此言一出,四下俱惊。几位老人都惊讶地瞪大眼睛,打量着小两口,一时间群情激奋。
入赘何意?
男方到女方家落户,为只有一女的家族传宗接代。入赘时男方改姓改名,随女方姓氏,只保留名,婚后所育子女全随女方姓氏。
此为入赘。
否则,何以得到女方家财。
如今这小子分明不愿意入赘,还打着入赘的名义贪图二房产业,败坏田家根基,在诸多老人的眼中,恶劣至极。
“咳咳咳咳,”一位老爷猛烈咳嗽几声,却还是迫不及待道:“这不不成,我田家儿孙那么多,不拘过继还是如何,总不能给个外人。”
“就是就是,我家那幺儿就不错,要不您考虑考虑。”
。。。。。。
一时间,周青远与田语蓉两人顿时成为众人声讨的对象。
要说两人改姓时没有预想到这一幕,那是假话,可到底抱着侥幸的心理,心想改掉兴许人也不知道。
熟料,竟真的被发现,还被众目睽睽之下揭露。
田大伯见渲染到位,拉出二弟,“你怎么说?”
田二老爷就跟天塌一样,依旧回不过神来。
没有儿子是他一直以来的痛点,后来女儿招赘有了孙子,总算弥补上这点不足,如今,孙子变外孙,犹如美梦终醒,他讷讷说不出话,只道:“都听大哥的。”
田母倒是想说什么,可长辈当前,压根没她说话的余地,只拿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女儿,似乎要盯出一个洞来,看看其脑子里是不是全是水。
田大伯对这个没出息的弟弟还是满意的,虽然不成器,可到底听话,遂做下决定,“语蓉,你既愿意跟周家,那待会就随人回去吧,周家的孙子也带走,我田家可不帮外人养孙子。还有,你家闺女姓田,可以留下来,让你爹娘带着。”
后面一句是特意补上的,他就是要叫两人知道,只要是田家的孩子,纵是女儿,也比旁人家的儿子值钱。
接下来的混乱,田语蓉已不大记得,只感觉夫妻二人连带五岁的小儿子被连推带搡赶出田家,然后便是重重关上的大门,任由她怎么敲打也无人应门。
始料未及,两人都没有身上带银子的习惯,小儿子被惊吓啼哭不止,无奈,田语蓉只得典当一根簪子,去客栈暂歇。
接下来几日,两人锲而不舍继续去田家,却连门都没得进。
她第一次体会到府城的物价高昂,几根簪子接连典当,眼看着连客栈的房钱都给不起,她到底绝望。
无路可走,只得用最后的银钱跟上商队,回去小溪村周家,好歹有口饭吃。
好在先前认亲回来,两人没给什么钱财,却给周家添置了不少东西,日子勉强过得下去。
一日又一日,估摸大伯气消,田语蓉再次前往府城,不说二房家产,可好歹把她应得的嫁妆给她吧。
然而,就是没有。
田母到底舍不得女儿,跟女儿在后门见上一面,将她走后田大伯放的话一一道来。
“你大伯不许我们见你,爹娘也实在没办法。”
田语蓉气怒道:“不就是个姓,那不还是我生的,跟你不比过继来的亲。”
这是她认定的底气,然而就连田母也知道不是这个道理,“要是你生的姓田,继承二房产业也没人多说什么,姓周,那是不可能的。你说你怎么就那么傻,男人诓几句你就不知道东南西北是不是。”
田语蓉气虚,不敢再嘟囔,只央求道:“那娘,就算田家当我出嫁,也该给我份嫁妆吧。”
田母更无奈,“还谈什么嫁妆,你大伯说,你们一家三口赖在田家十年白吃白喝,就当抵了嫁妆,他不问你们要,你也别想了。”
田语蓉语噎,不知是该夸他大伯思虑周全,还是太小心眼。
“大伯真是的,到底有没有把我当侄女儿。”
“怎么没把你当侄女,”即使背着人,田母也不敢说大伯坏话,“要不是你是亲侄女,你大伯都说要去衙门告周家骗婚,几个族老现在气还没消。”
“什么,有这么严重吗。”
“你以为呢,这可是骗婚?”田母没好气,“田家传承这么多年,最多也就给女儿陪嫁其他铺子,香料产业从没外传过,你这要是成了,田家也该成为一场笑话。”到底还是埋怨的。
“那给我也比给族里不知道哪个子弟好吧。”
田母点点她的脑袋,恨铁不成钢,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心知没用,田语蓉不再纠缠,转而道:“娘,你先给我点银子吧,我手头没钱,日子都过不下去。”
“还不是你作的,忍着吧,你大伯也不许我们周济,否则,我和你爹都要被赶出去。”
“你偷偷给我,大伯他不会知道的。”
“不行。”田母果断摇头,偷瞄一眼守门的婆子,“你大伯说到做到,我可不想老年孤苦无依。”说白了,只要她还是田家二房的当家夫人,没儿没女,那日子就不会难过,相反,要是离开田家,又没有儿孙,擎等着吃苦受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