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我想,我天界还有正常人吗?
正不正常的事,现下没空讨论,延雀非抱着一只寻常黑猫去找温禀,我只得隐去身型跟着他。
他抱着猫一路上还低声跟我说,让我见温禀再如此不忍,都得保持沉默。
我哼道:“我当然比你更能按捺自己情绪。”
延雀啧我。
我和半个延雀见到温禀,只见他眼覆白绫,静坐在一个木椅上,闻来人声微动了下头。
我这几年未曾关心过柳秋行和温禀之间的争斗,故而不知他因何伤了眼睛至目不能视。
温禀沉声笑问:“这会儿来的又是哪位仙人,你们账中的黑猫……”他话音还没落,延雀便把那寻常黑猫扔到他怀里。
“喏,给你。”
温禀却如同被利箭刺穿,浑身震颤了下,他手指颤抖欲摸黑猫。
可寻常猫哪能那么乖让人抱在怀里,延雀也就仗着自身有点仙力,才让猫没从他怀里跳开,温禀不过是个寻常人,那猫落他怀中不过须臾,便四肢并用跳下了地。
温禀手掌扑了个空,一时不妨跌下了椅子,他嘴上喃喃了几句,我未听清,心下略有不忍,想用仙力引导那逃窜黑猫回到他脚边,温禀却席地一坐,仰起脸【看】向延雀方向:“猫跑了,劳烦皇兄帮忙抱过来一下。”
我听见延雀咬牙:“你既如此聪慧,听声音便知是我,那自己喊它回来啊。”
温禀的手指轻颤了片刻,才低声道:“那是只寻常黑猫?”他垂下头去,不知想了些什么,好一会儿才继续道,“温礼,你既是神仙,那你知我老……”他顿了顿,改词道,“周遂衍,如今如何?”他又沉默了好一会儿,声音涩然,“他神仙名号叫什么?”
延雀鼻腔里哼出了一声:“我从未再见过他,不过听说他倒是回来看了你些许时日,又被你听信妖物谗言而害死。”
我见温禀受冷似地抖了起来。
我传音给延雀喝止他:“你非要胡说八道这么一通才舒坦是吗?吟无如今与他情绪相通,他若难受,吟无也不好过。”
延雀顿了顿,固执回我:“吟无岂是肉体凡胎,如此一点小痛苦,吟无当是不放在眼里。”
我才气道了一声你
延雀不理我,直对温禀开口说道:“你当神仙便不会死吗,神仙若死当然是魂消天地,化为漫天尘埃。哦,你某次喘息时,指不定能吸进他一抹气息。”
温禀蜷缩在地上咳了起来,他似冷得受不了,连牙齿打颤得声音也能听见。
我叹了口气,把那跑到角落躲起来的黑猫推带到了温禀手边。
他手指轻摸到猫毛,隔了好一会儿,才如将溺毙人急促喘了起来,他喉咙里出一些奇怪的呃喝呃喝的呼吸声,隔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你骗我,温礼。”
他死死把猫抱入自己怀里:“他不可能……”
那黑猫被我安抚入了他怀里,又被他一箍,声嘶力竭大喊了一声,连挠带蹿地跑走了,温禀脸上被猫挠了一道深深血痕,他伸手摸了摸脸,轻声询问:“你可以救他吗,温礼,你不是神仙吗,你们神仙不是很厉害的吗?”
延雀神情冷漠地看着困顿在地上的温禀,冷笑一声道:“求我。”
温禀仰面辨别他的方向,想也没想:“我求求你救他。”
延雀笑:“我记得你杀我时,也说我若求你,你或许愿意放我一条性命。”
温禀起身,朝延雀方向“铛”得一跪,他跪得笔直,轻声道:“我求你救他。”
我往侧旁躲了下,传声给延雀:“延雀够了!”
延雀回我:“他如今落到我手上,不过一跪,你觉得他落到那柳氏兄妹手上,该受什么伤筋动骨挫骨扬灰的折磨?他二人如今可只是被他害得家破人亡深受重创的凡人。”
温禀似良久不见延雀回话,他俯身头往地上咚得一声重磕,低声道:“求你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