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禀过了他人生中最幸福的几年。
直到宫内查出种种邪术,说有一巫蛊术能控人心,查来查去差到皇子殿,温恒和温礼,一个太子一个二皇子,二人为皇后一胎所生,关系非常好,几形影不离。
后来温礼跪到皇帝脚边,声嘶力竭地哭说这种巫蛊之术只有温禀能做到,他出生时就天降巨雷,飞禽走兽死了一地,他定然是天生的巫师。
温禀其实觉得很奇怪,他甚至都有些不记得这当中是否还生了些什么大事,最后只知周遂衍亲口断了与他的师徒关系,又断了与周家的关系,一应关系全都断了干净,孤身一人认了罪。
实在太过于荒唐,让他一度觉得这是个毫无意思的游戏或者玩笑。
后来温礼见到他讥讽他,说是他连周大人都能克死,当真恶鬼转世。
他倍觉荒唐,周遂衍教他的一直是守信、诚实、有恩必报,该哭时哭、该笑时也要畅快笑,从未教过他,碰到一个无赖至此的人应该如何做。
温礼莫名栽赃他,只因不喜他,又看不惯他受周遂衍护佑,做出如此低劣栽赃行为。
他父皇竟也信这一套说辞,他朝堂上下向来最喜欢的就是周遂衍,隔三差五召入宫随侍,竟会因为这么荒诞的理由给周遂衍定了罪。
温禀无法应对此种状况,只低声道:“皇兄慎言。”
温礼扬起头看温禀,他表情带着轻微倨傲:“我所言有错?”
我在温禀回忆中第一次直面到他这个二皇兄的脸,惊得猛地大咳了几声,手掌一松。
温禀本背靠我腿坐在地上,听我动静,忙转过身来,他抬手抚我胸口,眉头拧起,沉声道:“老师如此,还是不要妄动仙法才好。”
我大脑一片混乱,乱七八糟记忆在脑中穿梭不休,我凝神捏住其中一块,温礼的脸便出现在我脑海。
不过彼时,温礼不是宫中二皇子,他是天界延雀神君,其性格自恋,常顾影自怜,我俩认识八百多年,他与我比美不下五百次。
隔三差五便抓住天庭神仙就要投票。
我自觉没有他美,恨不得把美神称号贴在他脑门上,他不要我谦让,让我定要堂堂真正跟他比上一场。
此人实在无聊。
据说他非要与我比美,是因为他自神魂海化形而生,吟无把他拎到殿前,上下一扫,眼带嫌弃,他以为是自己不够美,才遭吟无此种眼神,遂大声问吟无谁能美得过他。
吟无眉头一皱,觉得神魂海又生了个傻子,挥挥手让他出殿,随嘴道:“小周天住的那位。”
他就找上了我。
吟无此人报复心太重,看不顺眼的麻烦全扔到我小周天来,让我来处理。
延雀整天在我面前照镜子,问镜灵,他与我熟美。
我烦不过他,召了天界众人来投票,求爷爷告奶奶地让他们写延雀名字,本来大家名字都写好,吟无溜溜达达来凑热闹,大手一挥写上我名字,后面要特意盖戳写,吟无留。
他这一出闹得,天界众仙纷纷把自己写好的名字改成了我。
最后一百七十三人投票,其中一百七十一票都是投给我的,剩下两票一我猜是延雀亲手写下,另一则是我写的,但我没留名。
延雀为投票结果失魂落魄,又为另一个给他投票的人心神荡漾,觉得对方乃他此生唯一知己。
我怕他崩溃,便没有告知他真相。为此他其后再也不让不记名投票,也永远只能获得他自己那一票。我怕我再写他名字被他知晓,他哭喊着说我侮辱他。
他被吟无扔下来洗涤神魂实乃正常事,他确实需要净化一下脑子。
我摸了摸自己下巴,之前在宫外,延雀死时我尚与他有一面之缘,却完全没有认出他,我想应该是如今我神魂正在恢复,那如今到处多走走,多看几个熟人,之前的记忆想必就能慢慢恢复。
温禀的手还在我胸前轻柔顺着气,我捏开他手,想了想还是告诉他:“你的二皇兄,温礼,是个下凡历劫的神仙。”
温禀慢慢收回自己的手掌,良久竟只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
我没忍住笑:“胆子倒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