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点了点头,倒是十分不客气的伸出一只节骨分明的大手对她道:“有劳。”
景予初嫌恶的退后了一步,瞧这人,嘴唇之上毫无血色,身下的草席也浸出血迹,若她见死不救,想必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因失血过多而晕过去,甚至……死。
她无法,只得将人从席子里面捞出来,费力的将人挂在自己肩上,不着痕迹的上下打量着这个一身布衣的男子,目光触至他脚下那双鞋子之时,她的眼眸闪了闪。
“这位壮士如此信任我,就不怕我是追杀你的人之一?”
她扶着男子,低声问道。
男子扯开干裂的唇角,“大理寺的人,想必不会是敌国的奸细。”
“贺将军好眼力。”景予初的身体摇摇欲坠,她体型瘦弱,如今架着贺欢水这个身高八尺的男子十分吃力。
“你是怎么认出本将军的?又为何不好奇本将军是如何辨别得出你是大理寺的人?”
贺欢水满脸疑惑,借着她的力量三步一行,好奇道。
“贺将军失踪数日,如今您虽一身粗布麻衣,却掩盖不了身上常年征战沙场的戾气,您手掌之上有着常年握兵器才会产生的厚茧,加上您这双长靴的布料,是出自京都唯一一家皇商……所以,不难猜。”
贺欢水没想到是因为鞋子暴露了自己,他低头看了看这双在京都定制的长靴,“你们大理寺的人都这么善于观察?你不好奇本将军如何认出你的身份吗?”
“下官腰带之上束着大理寺的腰牌,想必也不难认出,是吧贺将军?”
贺欢水自以为的聪明才智被她三言两语带过,心下很是不爽快。
他压低自己的身子,几乎将重量全都压在了她身上,“送我去最近的医馆即可,不需要去徽州府衙。”
景予初心下暗骂又不得不照他命令做,她现下并不知晓贺欢水为何失踪,又为何会满身是伤的出现在城中,那消失的数万贺家军又在哪里……
很显然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她艰难的将人送到距离巷子最近的一间不起眼的药铺,因着城中局势紧张,几乎没有任何一家铺子开门,景予初将人放在台阶之上,上前敲了敲门。
很快,一老者打开了门,他先是看了景予初一眼,又瞧见台阶之上坐着的人满身是血,“嘭”的一声直接将门关上。
丝毫没给景予初开口的机会。
“这……”景予初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贺将军,我们还是换一家吧。”
贺欢水却从长靴之中抽出一把精致的匕递向她,“让他开门给本将军,否则杀了他。”
“……”
景予初一时无言,最终还是如他所愿,再次敲响了门。
“这种病患老朽接不起,还请二位另找高明吧!”
屋内的老者一开门便不耐烦的对景予初说道。
景予初左手拿着一锭银子,右手摊出贺欢水给的那把匕,似笑非笑道:“老人家,您选一个。”
老者本想将门关起来,却被景予初单腿卡住了门框,挑眉盯着他的脸。
老者叹了口气,从景予初左手接过那枚银锭,“进来吧。”
他言罢,从屋内叫出两名学徒,一左一右将贺欢水架进了屋子。
“看来沈祈安的手下也不完全是无用之人。”经过景予初身边,贺欢水嗤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