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缕衣,顾名思义就是用金丝线织就而成的衣服,只有皇家有权使用,用以保护穿戴者不受刀剑所伤。
沈祈安点了点头,“昨天与朱黎切磋之时,他身上便穿着一件。”
“可我还是不明白,朱黎若是杀了她,又为何要等到我们前来?是要我们做个见证?这这……没逻辑呀。况且,这脖子上的伤口又作何解释?”
景予初苦恼不已,她想,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被他们遗漏掉了。
“难道是那朱黎将军其实与这公主早已私定终身,将军对高丽王给宝塔公主送到大昭和亲之事不满,借由护送公主之名,将丫鬟与公主调了包,然后再杀掉丫鬟,等我们前来做见证……现在当着眼皮子底下与那公主双宿双栖?”
沈祈安立刻否认道:“这也不对,那刚才院子之中打斗的人又作何解释?”
“有没有一种可能,在他们这行人中,还有一个我们并没有看到的第三人。”
景予初脑海中忽然闪过这个念头,茅塞顿开!
“是了!那就能解释的通,这将军喜欢用长枪和拳法,为那尸体的伤口却是我们从未见过的剑!”
她惊喜抬头,“大人!您觉得我这个推断可否能站住脚?!”
“言之有物。”沈祈安夸赞道:“不过一切还要等陈平和十三那边的消息。”
陈平和十三的消息很快传回来,陈平与庞县令果真在周围的庄子中寻到了柳絮与朱黎的身影,而高丽公主一行进城当日,另一波伪装成为汉人的高丽人也住进了驿站旁的脚店。
“属下当时听到,那些人叫那领头的男子为大皇子。”十三回禀道。
沈祈安点点头,这一切都在他与景予初的意料之中。
“大人是不知道当时有多凶险,那将军以为是敌人,一杆长枪差点要了下官小命!”陈平心有戚戚喝茶道:“不过景录事的直觉真准,你们又是如何猜到城中还有一波高丽人的?”
景予初耐着性子给他解释了一遍今日与沈祈安的推断,并道:“若将军不想与大昭联姻又不得不护送公主前来,高丽国皇室的态度一定是相反的。故此,高丽王不可能放心单独让将军前来。”
“他们高丽皇室内部之事,我们就别掺和了。”沈祈安吩咐道:“陈平,你去将高丽将军和那叫柳絮的丫鬟叫到前厅。十三,将那大皇子绑过来。迟恐生变。”
“绑……绑?”
景予初瞪大双眼,大人怎的如此残暴?!
于是,三更之时,驿站之内灯火通明,朱黎护着柳絮站在一旁,不满道:“沈大人,这深更半夜的,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沈祈安摆摆手,“朱将军莫急,很快你就知道了。”
朱黎狐疑的看向几人,直到十三将一个麻袋中的人丢在朱黎面前,待朱黎看清那人的脸后,脸色大变。
“沈大人这是何意?!本将军人让你来找出凶手,你为何要将这人绑来?!”
沈祈安没有回答他,而是解了高丽大皇子的哑穴,对他说道:“大皇子不如说说,为何无通关文牒潜入我大昭境内?”
高丽大皇子宝石无缘无故被绑至此,本就一肚子怒气,如今看到朱黎安然无恙的站在他面前,更是怒火中烧道:
“朱黎!你这个以下犯上的乱臣贼子!本皇子要杀了你!”
解开束缚后的他想要冲上去,被十三结结实实拦住了。
沈祈安开口道:“几位之间的恩怨可以等到回了高丽再解决,在此之前,本官答应给朱将军的答案,马上就要揭晓了。”
他目光凌厉异常,在看向景予初的那一刻柔和了下来,“景录事,案件的谜团既是你解开的,不如由你来说。”
景予初点了点头,指着一直躲在朱黎身后不肯露头的柳絮道:“这位柳絮姑娘,想必你才是真正的宝塔公主,而死去的那位,才是那位叫柳絮的丫鬟。”
“您说对吧,大皇子殿下。”
她不叫柳絮的名字,宝石还不知道朱黎身后还藏着人,一见着人他便大叫:“宝塔!你竟还敢藏在这!跟我回高丽向父皇谢罪!”
“不、不……我不要回去!我不要回那个恐怖的地方!”
宝塔公主哪还有前两日的端庄与矜持,一听到回高丽,她便颤颤巍巍的躲在朱黎的身后,朱黎大手将她护着,不让宝石靠近半分。
“沈大人所谓的知晓真相,就这点本事?”朱黎厉声喝道,“若是沈大人没本事,也大可不必……”
“朱黎将军。”景予初沉稳打断他的质疑,“朱黎将军着急辩解,是因为您就是公主腹中的孩儿的父亲吗?”
“你胡说!”宝塔公主激动的指着景予初道:“我与将军虽互生情愫,可我们之间冰清玉洁!将军并未碰我半分!你休要辱了将军的名声!”
景予初挑眉,“无论这孩子是不是将军的,也是诸位高丽内部之事,而这被换了身份又被人杀害的可怜丫鬟,最终给丫鬟一刀毙命的,是大皇子您吧。”
“你、你有何证据说是本皇子?!”宝石也辩解道。
景予初拿出那条金色的丝线放在桌上,“这条丝线是我们在丫鬟的指甲之中现的,若是我没猜错,大皇子您的胸前,想必还有一道未能完全愈合的疤痕,而殿下的佩剑,就是您附在腰间的这把软剑吧!”
她指着宝石腰间那道宽腰带,十三见状,趁其不备将他腰间软剑一把抽出——
薄如蝉翼,锋利无比的剑!真好能与那道致命的伤口比对上!
景予初今日本对这个猜测没有把握,但是当她听到十三描述这位大皇子殿下时常会不自觉地摸自己的腰带的小动作时,心中猜测已然笃定了七分。
“哥哥……柳絮她多年来为我尽心尽力,你又为何要杀了她?!”
宝塔的脸上满布泪痕,倒在朱黎的身上哭得伤心欲绝,“我与柳絮互换身份,不过是想要逃离你们的控制,我从未想过要让柳絮死……”
“你简直胡说八道!只一把软剑,你以为就能将本皇子定罪吗?!”
宝石仍不将景予初的话放在眼里,不过大昭的一个小官,他就算抵死不认,她又能耐他何?
沈祈安却不容他解释,电光火石之间,他已将宝石的上衣除掉,只剩下他胸前所戴的那层金缕衣,金缕衣之下,竟是几道堪堪结痂的伤痕!
“宝石!你与你父皇辱我数年,如今又杀了我亲如手足的丫鬟,你去死吧!”
宝塔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匕,朝着宝石的下身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