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清灼很安静,她的手里拿着一块皂荚,缓缓地给小龙清洗着爪子打上泡沫,虽然她不说话,但是克丽丝总有一种,对方在听,而且,听得很认真的感觉。
“第二次就是葬礼,也就意味着,这个人在社会上死了。”克丽丝眯着眼,被人伺候着洗澡很舒服,舒服地她忍不住晃了晃尾巴,伸爪子爪起一捧水,望着这捧水自然从爪缝间穿过,很舒坦。
“而第三次……”克丽丝眨了眨眼睛,突然用爪子握住了正在给她搓尾巴的手,克丽丝望着对方漆黑的眸子,认真道,“第三次是遗忘,指的是世界上再也没有人记得你。”
“所以……”克丽丝缓声道,“阿灼,你明白我想说什么吗?”
克丽丝用爪子挠了挠头,她不怎么会安慰别人,而且,这种安慰也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怎么说呢,一句话来讲就是——嘴笨,嘴非常笨。
风清灼身子一震,耳边只有呼呼风声,鼻尖满是腊梅的香味,她手一抖,克丽丝那双漂亮的暗红色龙瞳此刻美得让人心惊,不知为何,原本握在手中的皂荚一不小心就滑落到了水中,她一愣,想要伸手去摸。
其实克丽丝也不太清楚风清灼究竟能不能听懂这种高深的观点,毕竟……对方还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
待到风清灼将皂荚从澡盆中捡起的时候,克丽丝已经挪开了视线,她也再也没有看到这般漂亮的眼睛。
“嗯。”风清灼应了一声,她有些迷茫,不过还是认真地给小龙搓起了澡,“我很喜欢这个称呼,自从母亲离世之后再也没有人这么唤过我。”
风清灼的眼神温柔,“我母亲的声音与你很像,再多的细节我已经有些记不清楚了,我只知道,她说话的时候和你很像,总是操|着一口奇怪的方言,发音也是含糊不清的。”
克丽丝心头一震,原来……这就是风清灼能够听懂她说的每一句话的原因吗?这其中居然包含着一个孩子对于自己已经故去的母亲的思念与爱吗?
按照风清灼的话来说,她应该是在很小的时候,母亲就离世了,克丽丝知道,其实很多小孩子在很小的时候一般是不记事的,但是风清灼到现在还能够清楚地记得自己母亲唤她时候的语气以及称呼,克丽丝简直不敢想,这个孩子是否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无数次地好像听到了母亲所唤她的这声“阿灼”呢?
“嘶——”克丽丝越想越觉得自己头皮发麻,她不敢再细想了,克丽丝用双爪捂住了脸,自己脑补的话很容易倒是情绪失调,到最后,难受的还是她自己。
风清灼伸手,将克丽丝从澡盆里抱了出来,在用干净的布匹将她擦拭干净,风清灼注意到了克丽丝的眼皮子在打架,赶忙将她抱上了床,盖好被子。
“阿灼……”克丽丝闭着眼呢喃道,“我能不能唤你……阿灼。”
风清灼揉了揉她的脑袋,道,“好梦。”
“晚安。”
风清灼鼓起勇气踮起脚尖亲了亲克丽丝的额头,她的母亲还曾经与她说过,亲吻额头代表着亲昵与喜爱,她喜欢这条龙,只因为……这条龙是她在天玄宗唯一彻底拥有的东西。
风清灼抿了抿唇,望着沉睡的小龙,声如蚊蝇,“你能不能……一直唤我阿灼。”
说完,风清灼就转身出了门。
她还有事情没做。
克丽丝携带一种难以言喻的心情被风清灼抱上了床,毕竟她还只是一条刚刚破壳的小龙,巨龙们一向都喜欢睡觉,一觉睡上个一两百年也并不是什么反常的事情,更何况是她这种未成年的龙崽。
因此,在还未成年之前,克丽丝一天中能够自己支配的时间实在是少的可怜,明明今天都还没有过多久,也没有做什么事情,她这具身体的生物钟就告诉她,困了,而且是非常困,眼皮已经在打颤了,她得再次入眠了。
克丽丝这里才刚刚被风清灼抱上床,两只脚刚刚沾到床,她瞬间就倒了下去,在彻底失去之前,克丽丝突然想到上辈子很流行的一个表情包——年轻人就是好,倒头就睡。jpg。
而现在,如果她有手机的话,克丽丝觉得,自己恐怕可以被做成一个新的表情包,亦或者甚至是动图,一条小黑龙一头栽倒在软乎乎的被子上,在上面配上文字——年轻龙就是好,倒头就睡。
*
“又是这个梦。”克丽丝走在一片赤红色的火海之中,不过,这一次与上一次不同,在她掌握了一种被自己命名为“唯心主义”的技巧之后,梦中的烈焰在也伤害不了她分毫。
克丽丝以黑龙的形态走在火海之中,每当她从烈火之中穿过的时候,火海总是会自动为她开出了一条路,她就好似是烈焰的君主,是火的女儿,克丽丝不断地在火海之中穿梭,只为了寻找自己之前曾经梦到的那条东方龙。
克丽丝始终坚信着,一切事情会发生都是有原因的,这世上不可能会有无缘无故发生的事情,她坚信命运这种东西是存在的,因此,她就在寻找自己会来到这里的原因。
而这个原因……克丽丝本能认为,与她之前所见到的那条小型的东方龙有关,她想将它唤醒,问一问,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又或者,也许那条东方龙知道的事情会更多呢?
克丽丝上辈子作为一个东方人,对于东方龙那自然是比西方龙要清楚熟悉一些。
在烈焰的中心,克丽丝又再次看到了这条东方龙。
不过这一次,这条龙并非是沉睡着的。
它睁着眼一双金色的眼睛,它是醒着的。
不知为何,克丽丝觉得,冥冥之中,它好像在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