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和灰尘混合的腥味,湿冷的空气,黏在身上又冷又温的
()衣服。喉咙里燃烧的火焰,她跑下不知道多少层楼梯,身后的尖叫与拥挤。那时她是开心的,连雷声都像是伴奏的轻快。
可是转眼之间,那雷声又恐怖起来。
源源不断的血液,鼻尖萦绕的腥气,紧紧束缚她的力量。江远丞的手指在她脸上留下艳丽的血迹,那红又映在他浅灰色的眼睛里。那眼睛像是更强大的怪物的眼睛,唤醒她本能的恐惧与忌惮。
温之皎的耳朵有着一阵尖锐的鸣叫声,她用力推拒江远丞,挣扎起来,话音里含着含糊的话。她察觉自己的体温骤然升高,耳边是死寂的安静。她因而愈发惊恐,声嘶力竭起来。
江远丞的手捂着她的耳朵,又用额头贴着她的额头。她的眼前恍惚闪过太多场景,可最后全是他在说话,唇一张一合。她越想逃,他却越禁锢着她。
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
温之皎的冷汗几乎洇湿了她的礼服,神智逐渐回笼,疲惫地倒在他怀里。她听见江远丞心跳声,一下又一下,又感觉到背后他轻拍的手,一下又一下。
也是这时,她终于能听见江远丞的声音,和她方才的幻觉一般,没什么逻辑又重复的短语。不要怕。没事的。我在这里。都过去了。没事的。不要怕。
温之皎把眼泪全蹭他怀里后,才抬起脸,摇头道:“我好多了。”
她瞥见他的白衬衫上染上了她的口红和粉底以及眼泪,一块块的,还有些滑稽。江远丞也注意到了,没说什么,只是用手指蹭了下她的唇,望着她的脸,“全花了。”
温之皎别过头,“你害的。”
江远丞“嗯”了声,他深深呼了口气,才道:“休息吧,明天要起很早。”
在他心里,她的恐惧症大概比他的发疯优先级更高,因此偶尔他发疯赶上她犯病,他能有较强的自我管理意识强行克制住一小阵。
看来,原剧情里他二次折返来找她时,应该就是克制不住的发疯时刻了。但那时候她应该已经跑路了,不用当精神抚慰犬了!
温之皎暗爽了几秒,直接像没有骨头的猫似的,直接枕着他的手臂和腿软着身体流到床上。江远丞搂着她的腰动了动,她便攀着床要爬走。他直接把她捞起来,伸手从口袋里拿出手帕擦她的脸,“不卸妆吗?”
她用力仰着头躲,“不要,我好累。”
江远丞深吸一口气,松开手,温之皎就倒在床上。他走到化妆台前,打开抽屉,找到了一瓶卸妆水倒在手帕上。随后转身,把温之皎再次捞起来糊在她脸上擦了擦,擦得她怪叫几声。
温之皎被他擦得脸生疼,用力捶他手臂,眼里都是泪,“别擦了,卸干净了,真的。”
他才松开手左右看她,但看了好一会儿,他有些不太确定有什么区别,只觉得她的脸反而比刚刚更红了。
这下他有些困惑了。
但他的困惑没持续多久,脸便被温之皎扶住了,她的眼睛注视着他,话音很轻:“我想吃草莓。”
江远丞蹙眉,“现在
吗?”
温之皎道:“不知道。”
她想了想(),手指触了下他的脸⒂()_[((),又捏了下,“只是想起来好久以前,一杯草莓汁就能让你不生气,现在就不行了。刚刚如果不是我突然不舒服,你肯定又要对我大发雷霆,凶我,欺负我。”
江远丞静静地凝着她,道:“没有,那时候也很生气,只是那时中文说得不好。”
温之皎:“……?”
江远丞却笑了下,站起身将手帕扔到垃圾桶里,把她摁在床上给她盖被子,“早点休息吧,也许明天一醒就能吃到。”
他说完起身往外走,贴心地关了灯。
江远丞刚走到走廊尽头,便见管家迎过来,轻声道:“江女士那边传话过来,说晚宴回来实在累了,先睡下了。她还嘱咐您也早点休息,不要耽误了时候,宾客那边也安抚完了。”
他闻言倒有些奇怪,原以为姑姑还会过问一两句,却没想到这样放下。
管家又道:“对了,江先生刚刚致电过来,说海外那边有几个案子让您抽空看一看。资料已经放到书房了。”
江远丞看了眼表,他睡眠本就少,现在抽空处理倒也无妨。便走向书房,只是走了几步,又道:“差几个佣人摘些庄园后山的草莓送到书房里。”
管家有些惊讶,道:“好的,我去安排。”
江远丞点头,走向一楼的书房,厚重的门被拉开。
“咔嚓——”声后,灯光亮起。
江琴霜缓步走入温之皎的卧室,身后跟着两个佣人,俱是低头,呈着托盘。
温之皎本就知道会有这一出,但看到这一幕时,还是错觉自己像被赐鸩酒的冷宫妃子,一时心慌起来。
江琴霜脸上仍带着笑,等他们走近了,温之皎才发现托盘上放着两碗银耳燕窝羹,还有一些小点心与水果。江琴霜坐到沙发上,话音慈爱,“皎皎,晚宴回来饿了没有?吃些宵夜吧。”
温之皎从床上下来,揉了下眼睛,道:“麻烦姑姑了,我不是很饿。”
“其实是我饿了,只是庄园这样大,一个人吃东西难免觉得寂寞。”江琴霜笑起来,又道:“权当是陪我吃吧。”
“今天的事,你怎么想?”
江琴霜的汤匙搅拌着燕窝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