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险些怎么?”陆少秋皱眉道:“这儿-----这儿到底出了什么事啊?门外躺着的两个是谁?”
陆文轩目光左右摇移,迅速构思了一番道:“刚才,我在街上走过,见到这位上官姑娘,以为是你娘就一路跟了来。走到这儿,见到门墙外躺着两个人,就进来看看,就见到,见到---”他再也说不下去,一脸难以启齿的难堪。
陆少秋听得两眼血红,吼道:“所以,所以他就打伤了您,还想杀您灭口?”
“嗳——都怪这位姑娘,长得太像你娘了。龙啸天,他一直就对你娘----”陆文轩抚额苦叹。
“您说什么?”陆少秋更为光火:“龙啸天-----难道,龙啸天以前就对我娘图谋不轨?爹,到底是怎么回事?您和娘,还有龙啸天、杜圣心,到底是什么关系?”
“怎么?你---你还认识杜圣心?----”陆文轩战战兢兢地试问,见到少秋肯定的目光,即刻偏过头去摇头不止:“哎!这些-----这些都有是阵年旧事了,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他无力地挥挥手,攀着他的肩膀站起道:“秋儿,见到你,爹爹真是太高兴了——我们父子终于又团聚了!来,让爹好好看看你,让爹好好看看你!”他激动地反复着这句话,仔细端详着儿子,满脸抑止不住的欢喜表情。
陆少秋看着他,突然想起了龙啸天杜圣心司马青云等人见到他时的表情,竟不知何故胸口发堵,眉头不觉地皱起,悻悻道:“爹-----见到我,您就那么高兴吗?”
“怎么?你见到爹,不高兴吗?”陆文轩使劲握着他的双肩笑道。陆少秋感觉肩膀微微生痛,颇是诧异地道:“爹,您好大的手劲啊,好疼!”
“啊?啊啊,傻孩子------”陆文轩脸色微变,恐他识出自己的武功底细。故意大笑着撤回手去:“走,跟爹爹回家去,去看看咱们在华溪园的新家!”
“云凤还没醒-----怎么办,她……她不会有事吧?”陆少秋来到床前查看了一番,为难道。
“带上她一起吧,想必她很快就会醒的。”
();() 马车熬过一路颠簸,渐离喧嚣,停在一处幽静之所。
侍车夫送了脚踏上来,陆少秋抱着昏睡的云凤随父亲下了车。
眼前矗立的是一座精巧的竹木小宅,半架在屋后宽阔的溪流上。门前丈宽的竹桥葱翠如玉,屋舍四周尽见垂柳青竹,清幽雅致。
坯木门匾漆着透明的松脂,保留着原有的质朴,红漆华龙篆刻有“琼毓斋”三字,一看便是陆文轩的笔迹。
陆少秋心中欢喜,四处张望,迎面走出一个六十多岁的老者,朝陆文轩见礼。陆文轩朝他小声说了些什么,老者脸色大变,慌忙将陆少秋迎进院中,招呼院内丫环侍仆上来拜见少主。
陆少秋全无防备,与众仆一一相礼,儿时陆家庄的兴盛景象闪现脑中,着实让他惊喜了一阵。
云凤很快被几个丫环扶去客舍歇息,陆少秋这才发觉,宅院内的布局摆设与儿时的庄院相形无二,心中感慨,怔楞着双目含泪。陆文轩见了,更是激动,一把拉了儿子到南厢书房。
“秋儿,你看,那天爹爹教你背的《庄子》,我一直翻着这一页呢。想不到我们父子终又能团聚了!”陆文轩抚着书桌上一本翻开的《庄子》哽咽道。
陆少秋想起那日与父亲为学武之事吵架,负气出走,以致永绝,心中酸苦,跪下道:
“秋儿不孝,不听您的教训,不好好念书,还是去学了武,您----您责罚孩儿吧!”
陆文轩涩笑摇头,扶起他道:“算了,爹爹当时强迫你习文也是不该,你也长大了,今后只要你喜欢,爹爹再也不强迫你了。”
陆少秋脸色大变:“爹,是秋儿不孝,您生气,打我骂我就是了,千万别说这样的话,千万别不理秋儿了呀!”
陆文轩讶异地望着他,心中欢喜,搀起他道:“傻孩子,爹爹没有生气,说的都是真话!”陆少秋忐忑半晌,这才确信无疑,握了父亲的手将他扶到书桌前道:
“爹,孩儿好久没看到您写字了,您写一幅华龙篆给我看!秋儿为您磨墨!”
他深知父亲脾气,无论有多沉重的事,只要奉承他的书法,为他磨墨,立时便能令他沉醉其中,忘乎所以。果然,陆文轩经他一激,书兴大发,挽袖执笔,大笑道:
“好!秋儿喜欢,爹爹这就写!你个头长了,力气大了,不知磨的墨匀实了没!”父子二人舞笔弄砚,仿佛又回来了三两年前。
父子两强忍着,谁也没有提及这一年来以及方才的事,一切似乎都那么平静。
房内浓浓的墨香漾满了天伦之乐,却也在不知不觉中让气氛凝重了起来。陆少秋终于按捺不住,嗫嚅问道:“爹,您-----也一直在找娘吗?”
“-------嗯?你说什么?”过了许久,才听陆文轩‘漫不经心’的回应声。陆少秋心中叹了口气,急忙转过话儿道:“您这一年来,过得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