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啸天-----真是这么说的?”陆少秋靠坐在床边呼呼喘着粗气,一边抬手揉着微肿的左颌,一边一脸怀疑地望向白玉郎。
白玉郎委靠在摔得歪斜的床柜上,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颇为忧郁地道:“我很担心,不知道我爹遇到了些什么事------”
“呵,放心吧,现在啊,我看整个玄天界都没几个人是他对手了,你还担心什么?”陆少秋酸涩地挖苦他道。
白玉郎摇了摇头:“不是。我是怕他再为非作歹,到时候,谁也劝不了,谁也治不了……”他郁郁郁地仰头靠在柜子上,神情疲惫至极。
陆少秋始觉自己又口不择言伤害了他,讷讷地低声道:“对不起哦,我无心的。我也不想那么说你,只是我对你爹他……我就是------”
“算了,我都明白!”白玉郎朝他摆了摆手,满目潇瑟地眼向窗外:“什么都能选,唯独爹娘父母是没人能选择的!”他突然停了停,十分凝重地问道:
“小流星,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的爹爹是那般不受欢迎的人,你会怎样?”
“我爹?”陆少秋怔愣半晌,无谓地笑笑:“我爹不会的,他是个烂好人的。”
白玉郎也自觉无趣极了,苦笑摇头:“是啊,谁愿意问自己这么扫兴的问题!”他抬手盖住自己眼睛,凄惶地大笑起来,笑声夹杂着断续抽噎,又迅即掩饰般放下袖子,摆出一个利落潇洒的笑颜。
陆少秋望着他的满脸辛酸,心中不自禁地涌起一种焦灼。
诚然,如果杜圣心不是他的死对头,从一个旁观者的眼光,无论智谋与武功,杜圣心都是个能令江湖男儿仰望的人,更枉论是他儿子?
陆少秋很能理解玉郎对杜圣心的感情,他也很想帮他分担一点压力,可惜他确实做不到。
毕竟杜圣心,不是他的父亲!
();() “唉,烦!不要想了,走,咱们喝酒去!龙啸天在楼下,一定等得要拍桌子啦!”陆少秋翻身站起,朝玉郎伸出了温暖的手。
刚过辰时,正是万盛街会市的热闹时候。
街上行人渐增,小客栈粗陋的店堂内也涌进来不少吃早餐的客人。
白玉郎和陆少秋踩着打颤的楼梯下楼,朝店堂游视了几圈却不见龙啸天踪影,一个堂倌哈腰上来道:“您二位是不是在找龙大爷?”
“是啊,他说在楼下等我们,怎么不见人影?”陆少秋嘀咕。
“他已经走了。”小二指了指饭堂靠窗角落最干净的一张桌子道:“他刚才就坐那儿,为您二位点了一桌子的酒菜早点,却不晓得是出了什么急事,突然就走了。还让小的转告二位,晚上他会在万盛北街最大的客栈等你们。”
“万盛北街怎么走啊”陆少秋追问道。
“嘿嘿,你们新来的吧?其实万盛街啊,从头到尾八十里,都在同一条直道!所谓‘北短南长,毓泊坐中央’毓泊台往北善和门辖区那一段,就叫北街。往南来这一段长的,就是南街。”
“哦,那北街最大的客栈是哪一家呀?”
“哦,是碧瑶阁。你们过了毓泊台一打听就知道了。”小二笑道。
“知道了。”陆少秋点了点头。想到就这么被撇下人生地不熟的,心中不悦,茫然叹息。回神来,见那小厮还望着他,不解地扫视自己的衣裳道:“我----我身上有什么不妥吗?”
那小二无奈地呵呵傻笑,竟朝他微微伸了伸手,白玉郎会意,从腰封袋内取出一张银票递给他道:“这些付住宿饭菜钱,剩下来的打赏你吧。”
“多谢!多谢客倌。”那小二接过钱去,立时笑逐颜开,将二人引到桌边用膳。陆少秋自嘲地笑道:“我真笨,那小二死皮赖脸不走,一定是龙啸天走得急,忘了负账。”
“不知道他又听到了什么事,才会-----”
“走!咱哥俩这就陪你们去查证一下!小二收账!”
正说着,斜对面一个两眼红光的年轻小伙丢了一绽碎银在桌上,粗气粗声地拍案而起,他身边一位年龄相仿的小伙也吆喝着附和。
“好,走就走,不就曳云山庄嘛,怕什么!呵,天雩血魔还有不被冻死的,咱这就去瞧瞧!”对桌一个三十来岁模样的汉子也站了起来,招呼旁桌五六个打扮怪异的年轻人,拿了各自的兵刃包袱,随两人走出店堂去。
“天雩血魔?什么东西呀?”陆少秋嘀咕一声,大口大口嚼着春卷。突然窗外传来一阵骚动,行人成群地涌向道口。一个货郎居然丢下货担没命介跑了过去,店里也有几个食客匆匆赶去。
白玉郎随手拉住了一个中年汉子,拱手道:“请问这位大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呀?”
“呵,你还不知道啊,曳云山庄最得势的谋客陆俊元从浣忧岛采了‘长天一色红’回来,大伙儿都想去瞧瞧呀。”他说完神密一笑,兴冲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