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第13纪(圣心纪)第98年,十一月初十日,阴,夜有雨。
我是司马青云。
虽然不情愿,我还是陪小婵去了琦雯轩,我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她的出现,让我的人生起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也唤醒了我被“忠诚”二字扭曲了的良知。我开始害怕一些东西,害怕回忆这些年来的经历,更害怕面对杜圣心。
从我十五岁那年第一眼见到他起,就认定了他是我一生都要超越的人。我从他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可我没有效忠于他,反而是背叛!他恨我入骨,是有道理的。
今晚这场突至的恶梦拷问着许多的人,许多的人性,许多的感情!
却原来,爱与恨的取舍在恐惧和灾难面前,可以是那般自私,也可以是那般壮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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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若不是杜夫人兵器不济,恐怕,我早已躺在地上。”雄天恨艰难地喘着气,一双色迷迷的眼睛仍死性不改地盯着倪姬菲红中因愠怒而青郁的脸。
他说的一点没错,握在倪姬手中的兵刃只是一根小指粗的树枝,而雄天恨的抚柳软剑早被挑飞,死蛇般垂挂在一旁的树灌上,他握剑的左手也在方才被震伤了腕脉,隐隐作痛。
“你现在总该告诉我,你们想怎么样了吧!”倪姬柳眉倒轩,冷冷地瞪视他道。
“别急呀,我只想-----”雄天恨欺她天真纯朴,蓄意拖沿,正想再说起什么话唬住她,突地东南面庄宜庭方向传来闷雷般几声巨响,震地脚下也微微摇颤。
倪姬动容道:“发生了什么事?”雄天恨亦是愕然,一怔间,倪姬一杆树枝逼指他咽喉道:“快说,你们究竟有什么阴谋!”
雄天恨无奈叹道:“实不相瞒,我爹只是要我在此拖住你,想必庄宜庭那儿他早已得手,夫人你---”他还待说些什么,倪姬已一掌将他推开,惊燕般向东南面扑去。
“来人哪!拿玄铁金钢链来!”
“弓箭手!调弓箭手来!乱箭射他!”0
三统令诸葛旭和四统令赵振心各执一见,慌乱地指挥着四面八方赶来的卫卒。
迷离的雨帘中,铁链的寒光和着血水在寒风中奋力地飞舞,羽箭插满一地,却是无一奈何得院中那个狂暴的身影,俱被其周身罡气震飞。
每个人都情愿这只是一场噩梦!
谁愿意眼睁睁看着方才还与自己并肩为阵的弟兄被一个疯子毫无抵抗之力地活活撕裂?
那些热血髓浆溅在自己身上、脸上;那些惨叫呻吟钻进自己的耳中、心中。而下一个轮到的,极有可能就是自己!
雨水和着血水在脚下汇成了溪,流成了河。
残肢摞成了丘,堆成了山!
那些没有经历过死亡的天阳属生魂们,第一次知道了死亡的意味!
奔突挣扎的人影,伴随着越渐微弱的呻吟一个个倒下。杀戮缓止,四周死一般地安静下来,只有雨声——越来越大。
杜圣心困兽般低吼着,在鬼气森然的尸海间不能自制地癫颤,游荡!
();() 渴望已久的疲惫感终于爬上他沾满腥血的躯体,他像一堆烂泥般颓然倒下,任凭雨水冲刷着衣发上的血污。他情愿就此昏死过去,可偏偏清醒地记得自己刚做过些什么!
他望着血水中倒映着的这张充满恐惧无助的脸。那眼神!——那分明不是望着一个人所能表现出来的眼神!
他怆然惊号着窜起来,声音悲绝已极,像落在悬崖下的小狼哀怨的嘶鸣。
觉醒的卫卒终也学会了反抗上司进攻的命令,不敢再向庭院靠近半步。
偌大的庄宜庭四周围满了人,无数双惊恐的眼睛在镂花的院墙外,隔着沙石砌成的冷漠警惕地注视着他,像是在看着一条垂死的疯狗,防范着它站起,诅咒着他尽早死去。
霍佳嵛目睹杜圣心发狂的全过程,吓得浑身筛糠般战抖,洪天洋慌忙命胡德弟召来十余名得力卫卒,护送他离开了庄宜庭。
上官夕阳和欧阳莲卿很早就被拖出了庭院,架进了旁边的客厢庭里,在这看似安全的地方承受着焦虑和自责锥心的折磨。他们本是可以助杜圣心一臂之力的,可偏在这时候,连站都站不稳!
“不可能!这都半个多时辰了,杜圣心怎么那么能打,这么多人还攻不下来?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门外四统主况伯彦暴躁地喝骂着小跑增援的卫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