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夫人好兴致啊!”陡然间,身后一个森硬的冷笑紧贴上来,雄天恨反背着左手,得意洋洋立在道旁。
倪姬的瞳孔,骤缩成一线!
杜圣心敛气落地,冷冷看着眼前这座精美小楼。
十多亩地面的豪宅,粉雕玉砌的建筑,古色古香不知名的细足台塔,异香怡人的植卉。就连长廊和照壁梁上的木材都是喷香的紫檀。
如此堂皇富丽的楼院,却在这着雨的冬夜那般苍凉沉痛。让人想起深宫空纬中失宠的妃姝,怨艾着韶华的虚度。
杜圣心皱紧了眉——
没有光!
没有一个人,也没有一丝灯光!
刚才一路来的灯影疏密,暗暗契合着某种古老的阵形,杜圣心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但就只觉得熟悉。
雨丝不知不觉稠密起来,衣摆发稍已经浸湿。杜圣心闭眼抬头,似在虔诚地享受着雨滴的洗礼,突然斫健的身影直刺长空,向着东面一排长厢掠去。
();() 独院独廊的五六间房,中间一扇厢门虚掩着。
一灯如豆,微弱的亮光在厢房内浮摇,自半开的门缝向外延展开颤动的光枝,仿佛一个垂死的老妪向外招摇着呼救的手。
“你---你---”依稀有人声自亮灯的厢房传出,杜圣心收息落入院中,一切声响暮地消失!
“出来吧。”杜圣心背起双手扬了扬头。
他话声未落,厢房内那星灯光忽地熄灭,光影坠落的刹那,长窗上映现出一个两手高举作扭动状的人影。几与同时,楼院内灯火四起,开门声,脚步声此起彼伏。
杜圣心凝眉回头,一个满身血污的人影冲跌出厢房摔到庭中。只见他双手死死掐着自己咽喉,指缝中鲜血汩汩而出。
杜圣心凛了凛神,借着微弱光亮,见那人赫然便是方才险些与他拼命的傅青城。
“去----去户!(救我)----”傅青城满眼绝望,举着血淋淋地手向他奋力招摇,蓦得脱力瘫倒在地上,就此不动。
杜圣心冷眼观得他静伏许久,这才小心上前,但见他咽喉处有两个指粗的窟窿,微微上斜,嫩白色沾血的喉管经脉清晰可见,鲜血还有不停地溢出。
一击洞穿,直抵咽底。气管、食道、任脉、经络齐断,这份指力和准头,除了杜圣心自己,想不出还会有第二人。
自己?杜圣心猛地锁起了眉。
“围住他!”廊院四周灯河四走,百多名手执火把的善和门卒一齐冒了出来。
杜圣心慵懒一笑,慢慢挺起身。
须臾工夫,整个庭院,火把林立,窜跌的焰苗愤怒地炙烤着寒雨。呛人的桐油味和着血腥气息在空气中蒸腾!
桑篱第一个冲到杜圣心面前,见到地上死状可怖的傅青城,情不自禁倒退数步,脸上肌腱一齐向左扭曲,血腚的眼珠已然僵硬般一动不动盯着傅青城咽下的指孔,慑颤着:
“他----他他------他怎么了?他怎么了?——”
他奋力大喊,下意识地猛吞口水,仿佛就要被恐惧阻塞了咽喉。
杜圣心撇开唇,亢声蔑笑:“死——了!”
“----谁?是谁干的?”桑篱战栗着四顾,神情紧张至极。
“又出什么事了!”廊外响起洪天洋不无怨烦的声音。桑篱抓着根救命绳般飞扑过去:“天洋-----你来得正好!青城他----他------”
他终于缓过一口气来,继而放悲长啼,颤抖的手死死拽着洪天洋臂膀。
杜圣心微微皱眉,又笑。
随同洪天洋而来的三统令诸葛旭,急忙挥手示意人马分作两队,一队团团围住庭院,另一队速入厢房察看。
洪天洋瞟了眼地上的尸体,深锁眉结,携疑地望向杜圣心。
杜圣心斜颈含笑,悠然背起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