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姓杜?——真是姓杜?”谁也没有料到雄剡仲怔半晌,开口问出的居然是如此“可笑”的话,若不是他用了近乎悚然的语气,谁都会惊异于此情此景的无稽。
杜圣心不屑地闭了闭眼:“不错!”
“你——你有多大年纪?”雄剡的声音紧张得开始颤抖,似乎迫切地想求证着什么。
杜圣心毫不掩饰自己的烦恶,皱眉朝他撇了撇嘴,轻蔑嘲笑之意不宣于口。
“也好——”雄剡眼中闪过一丝怨毒,面上却突显出一种难以解释的兴奋,咧嘴扫了眼如临大敌的善和门人,缓缓道:“有你在,也就用不着我操心了。”
他桀桀笑着一步步退后,得意地看着堂上面如蜡色的傅青城等人。
“杜圣心!你是雄剡的人?”
杜圣心侧头刮了眼一脸阴笑的雄剡,也不愠怒,怡然朝傅青城抬颌笑道:“你说是,就是吧!”
“那好!你也一起受死!”他被雄剡骇得昏头昏脑,只怕又多一劲敌当即便要窜出,被上官夕阳一把拉住。
“青城,不要鲁莽!他是我和小莲的朋友,只是来观礼罢了。”
“你错了,我不是来观礼。”杜圣心嘎笑道:“今日这宾主相协,锦上添花的假戏,你们还演得下去吗?更何况,我既来了,这场婚礼——也就办不成了。”
众人皆听出了他话中嘲讽,还没来得及怒起,猛得又被他后一句话按进云雾,生怕自己听错般面面相觑。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来踢场子的?”总算傅青城双拳攥得够紧,当先开了这金口。
“哈哈哈哈杜圣心~你色胆包天啊!”这千钩坠发的关头,雄天纵蓦地暧昧大笑:“你该不是听说善和门的新门主夫人美若天仙,有意来---嗯---”
();() 发丝终于崩断!善和门人一齐跳上来大喝:“杜圣心!你敢?!”
杜圣心缓缓转头斜睨雄天纵,郑重地点头道:
“你很聪明,但也猜错了。二十多年前,我曾答应过一个人,带她一起远走,去哪儿都好,只要永远陪在她身边。只可惜——我一直都没能做到-------”
他怆然地眯起眼,慢慢抬头,眼神游离在满堂艳红的喜锦画缎眸中漾满了凄伤,唇角却柔柔弯起,掩不住甜蜜希翼之色。
“好在,上天可怜我。我痛苦悔恨了一辈子,回头来时,她居然还愿意在这儿等着我。”他动情地细数着自己的过往,眼中似有细泪,满面的安祥满足。
仿佛自蛮荒嚅血到金玉荣锦的夙世轮回,就只为等待这一刻。
“哈-------我猜对了!好个杜圣心!你有种哈哈哈!我看好你,一定要把新娘抢到手!----对了,新娘子是不是你说的那个------那个什么雪?---”
“杜圣心!”四面楚歌的傅青城早成惊弓之鸟,哪经得起雄天纵这般煽风点火?满腔羞愤终于如火山般爆发。
四大通令和左护法走的走伤的伤,护卫善和门的重任如今便落在了他右护法傅青城的身上。往日里事事可依附四大通令和桑篱,惯使他心惰神懒,乐得清闲,今日事局如此艰险,雄剡等人未平又凭空冒出个杜圣心,怎不叫他崩溃失控?
“你若敢对我们门主主夫人不敬,这儿就是你在天阳躺下的地方!”他嘶声高呼,扬手亮出剑来指向他。
这一幕太熟悉不过,二十三年前清风山城喜堂的影象,弹指幻映到眼前。仿佛时空瞬息倒转,所有的悲剧都不曾发生,而他,依旧是当年一身白锦,孤身闯入喜堂的杜圣心。
——“雪梅,没有人能拦住我!从前是,现在也是!毒琵琶告诉我的时候,我就知道是你,这一天来,我不饮不食,孤身走过无数的地方,听到很多善和门新夫人的消息都能验证,是你!一定是你!这一次我不会再错过了,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了-----”
杜圣心眼神明透,洗尽繁苛与浊世铅华,他要将当年最真实的自己还给雪梅!
他迎着傅青城冰冷的剑,坚定地跨出了一步雄剡很意外,却很满意地笑了,缓缓向身后举起了左手,天应堡卒人齐齐退后。
雄氏一家乍然又成了旁观客,在雄剡看来,静观这场好戏,远比覆灭善和门有趣得多!
步声齐作,人影摇移,数十善和门蓝衣精卫围笼上来,兵刀寒光瞬间湮没了杜圣心身影。
上官夕阳皱眉焦地盯着堂上,他不想看到自己关心的朋友互相残杀,然而他也不清楚杜圣心的用心来意,眼下这一战他无力阻止。
“八卦九移阵——布阵!”随着傅青城的冷硬喝令,数十手执刀剑钩锥枪戟锤鞭等怪异兵器的精武卫卒迅速分作九例,每例八人,绕着杜圣心疾步挪移,左右人影穿插不息,纷乱而有序。慢慢形成九层圈圆,将他包裹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