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圣心冷笑一声,猛地转头朝身后的曳云山庄众丁道:“带你们孙少爷走。”他声调淡然,却天生是一种命令的口吻。曳云山庄众丁芒然地环顾了下周遭,立马搀起任镜亭退向厅门。
雄天恨笑得很平静,平静得像在面上雕着一张笑脸,朝左朦凝挥了挥手,示意放任镜亭和曵云山庄的丁卒出去
“大侠大恩,不敢轻谢,后会有期……”任镜亭神志微清,经过杜圣心声身侧时转身来虚弱道。
杜圣心没有置理他的好意,蔑笑的眼神满是得意之色,顾自与雄天恨漫不经心地对峙着。
曳云山庄众人终于退出了妩烟楼。
当下,天应堡血蛾军红衣耀火滚滚而入,整座花楼都似燃烧起来。散乱的客人惊惶避退,门廊外乘乱混进数人。青剑烁光的俊面郎君正是上官夕阳,他身边粉衣锦袖的美貌少年却是改换了男面的欧阳莲卿。
他二人被堵在门口许久,目睹了任镜亭问罪遇险,被杜圣心所救的全过程。上官夕阳刚待向杜圣心靠近,左边一只大手猛地按住了他的肩膀。
“别动,看着!”一回头,善和门四通令谭厅桐扣着他肩膀,一双漆黑滚圆的大眼睛盯着杜圣心一眨不眨。
上官夕阳苦笑。老四虽位居四大通令之末,心思却最为缜密,他既阻拦一定另有缘由。况且与他终日伯仲不离的三通令洪天洋也必在附近,那做事向来转过八条弯的洪天洋也一定不会让他这么莽撞上去的。无奈,只得与欧阳莲卿互换了眼色,暂时充当普通看客。
();() 杜圣心这瓮中之鳖,此刻倒是自若泰然。
“全部散了!这是待客之道嘛?”雄天恨故作愠怒地喝退围上来的血蛾军,转而大声命令从下在杜圣心近前摆了一席好酒好菜。
杜圣心冷眼观得宴成,拉了拉嘴角,也不客气,竟真在桌边坐了下来。
雄天恨在其对席撩衣坐下,大笑道:“佳客远来,在下自当一尽地主之谊。阁下赏光,与我喝上一杯交个朋友如何?”他装得若无其事般向杜圣心举起一满杯酒。
“堂堂昊狮天应堡的少堡主,会交个令他难堪的人做朋友?”杜圣心轻咧唇角邪笑。
雄天恨自与他交锋伊始,所有脸皮都已被他自己一层层剥下,此刻脸上假笑的表情终于扭曲:“也罢!你既不肯做朋友,就做敌人吧!来,我敬你这敌人一杯!”
杜圣心冷挑唇角,眼中轻狂之色不减,垂目睨了眼身前的酒杯,厌嫌的咧了咧嘴角。半晌方懒懒的抄手举了起来。
杯倾,酒尽,杀气现。杜圣心面无表情地放下了掌心的酒杯,一动不动坐在那儿。
雄天恨紧盯着面前这张漠然的脸,全身紧绷。从没有一个陌生人,能给他这种可怕的感觉!
“你既非曳云山庄的幕客,为何要出手救任镜亭?既已出手,怎又说不是为了救他?”雄天恨终于开口。
“敢问这妩烟楼,是什么地方?”杜圣心谩笑着侧视厅中看客。
“烟花之地。”雄天恨答。
“既是烟花之地,不赶走那些惹事生非的人,搅扰了花魁盛会的良辰美景,岂非无趣?”杜圣心一改方才的冷肃,眼中笑意狡黠。雄天恨抱守在喉的一口冷气上冲,塞得他哽住了。
“哈哈哈!------说得好,赶得妙!”厅角蓦地响起雄天纵张狂的笑声,:“却原来,你也是为花魁而来!早说嘛,何必弄得一场误会!”他歪着身子向酒桌绕来,竟装得熟脸熟皮伸手朝杜圣心肩头拍落。
刹时间,一袭刚劲掌风罩扑直下!
杜圣心淡然一哂,茫若不察地探臂抓向桌上酒壶,右肩前带,千钧一发间轻描淡写避开了这致命一拍。
雄天纵一掌落空,迅速转换手势佯装提袖。对座的雄天恨双目一凛呵呵笑道:“来来来!我来替你斟酒。”
说话间右掌疾出,搭上杜圣心右腕,拇指紧锁住了他手少阴肾胰筋,内息暗吐,将他牢牢制住。
杜圣心面不改色回以一笑:“不敢有劳!”语方出口,右手拇指疾向腕部挑出。那条被扣的筋络向上侧转,倏然滑出控制,同时即右臂回收,拇指指尖自雄天恨腕部诸脉抚琴般疾划而过,内力进透,雄天恨右臂酸痛难当,不得不松了开去。
这连串闪瞬间的微小动作,暗藏着莫大的急智和胆略,更有赖极高的武学造诣和深厚内力。雄天恨惊怔之下,对他心生赞赏又无由地更加忌惮,如此对手,只怕留作大患,想到此脸色俱是变了。
正欲收控五指再施下手,身后的雄天纵大笑道:“嗳~~别客气!”语尽手到大掌掩来,死死顶住了杜圣心回缩的肘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