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房不大,除了桌椅床几等必用家什,西首还有口供客人存放物品的红漆架箱,床被器具都还算洁净。
“很好,你叫人马上送够开水来,我们要先梳洗一下,呆会儿整治你们店里的上好酒菜摆一桌来。”白玉郎边说着伸手到怀襟中掏摸:“另外,去成衣铺买几身像样的衣裳来,越素净越好,银子-----”
他说到此,突得脸色讶异,从怀襟中摸出一叠厚厚的对折票纸来,嘀咕道:“这---这是什么?”
出现在他掌中的赫然是一叠崭新百两数额的红印冥钱,可乍一看那票面画章却又稍有不同。
“哈哈,你该不是揣了烧给你爹娘的冥票来买衣裳吧?”陆少秋笑着掏向自己的口袋道:“还是先用我的吧,我身上还有几十----”
说到此嘎然止住,满脸泛青地也从怀襟里也掏出一大叠冥票。
“这是怎么回事儿?”两人同声惊呼道。
云凤自陆少秋身后见得那冥票画样,脑中蓦地闪电般掠过几幅图景,身子不意地晃了晃。
“嘿嘿,错不了错不了!你们看,上头清清楚楚是天阳‘恒通钱庄’的画章,在天阳就认这号最是牢靠!”
三人怔愕间,全福已嬉笑着从陆少秋手里“抢”过他昏噩中递来的数张冥票,转手揣进怀里:“几位先歇着,你们吩咐的小的马上去办!”他边说边退,一溜烟的跑了。
();() 白玉郎低头翻看手中冥票:“奇怪了,这地方,真的就使这样的银票?”
“是啊,这怎么看怎么像冥钱,是谁放我们身上的呢?”陆少秋乍一回头,见到脸色惨白双目出神的云凤:“云凤,你怎么了?”
“我好像看到过什么东西……可想下去就头痛得厉害,像是忘记了很多事情。”
白玉郎也有同感,三人正自疑惑,楼梯口噪声大作,几个卒工抬了三个大木澡桶上楼来,竟还是新伐的冬青木,漆得油亮喷香。
其后随了七八个手捧托盘锦盒的年轻姑娘,个个妆扮得娇俏可人。为首的手上端着一个精美妆盒和大大小小几个瓶罐,其余的托盘上也俱是上等绒绸锦缎裁制的衣裳,还有一袭雪白的貂绒披风。
整列队伍乍眼看来,倒有如哪家送嫁的仪仗,引得下楼食早的住客艳羡不已。
全福三两步小跑上来堆笑道:“几位客倌,你们要的衣裳都给送来了。”
陆少秋惊问:“这么快?”
“哦哟,几位爷!你们是贵客!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你们可别拿小的开心了!我这刚一出门,这几位‘锦华阁’和‘沁玉池”的哥哥姐姐们就送来了这些东西,说是有人专叫送这儿来给你们三位的。”
“叫送货的,是什么人?”白玉郎问一位刚放下澡桶的卒夫,那卒夫道:“是一位有钱的老员外。他特地吩咐,说让你们三位放心收下,他只能为你们安排到这儿了,接下来的事,就全仗你们自己了。”
“老员外?”三人一头雾水,说话间沁玉池的卒夫们已将澡桶衣物送至各人房中,不一会儿,厨房送的热水也源源而来。
沁玉池的侍女们开始在各房中熏洒香料,忙而不乱,将一众看客羡煞。
少顷,侍立外廊的几个文静女子将云凤引入备下了胭脂首饰的三号房,为其试罢水温洒了玫瑰花瓣,留下一应梳洗用具,退身出来;
白玉郎刚进到二号房中,便闻得熟悉的九叶兰草清香,他自小喜欢在浸过九叶兰的浴水中洗浴,这习惯除了梦蟾宫人,外人绝不知悉。
他狐疑顿起,坦身坐在几边观察众女举动,竟见她们的规行矩止皆出自梦蟾宫的调教,心中更感惊异。
一名领头模样的黄衣女子向他施了一礼道:“公子,一切都安置妥当了,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敢问几位姐姐,何以知道这些规置?”
“是昨夜来锦华阁的老员外特地交代的,他说若不照这些规矩办,公子您会怪罪的。”女子眼中清光漾动,倒不似言谎。
白玉郎一笑道:“既如此,多谢几位了,你们请回吧。”女子点头答允,领着一众姐妹退出房去。
白玉郎心中满是惊惑,暂时也不得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