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在那一刻,如决堤一般,汹涌而出。
16岁,我用我自己的身体和第一次婚姻,交换了一张离开我出生地的车票。我在咖啡店蹲守了很久,只为了在正确的时间,出现在正确的人面前。
我改变了名字、改变了型,改变了一个人几乎拥有的所有过去。
我学习如何演戏,我和对的人交朋友,我嫁入了所谓的影视圈名门。现在全世界看电影的人,几乎都知道了我的名字。
但是,又怎么样呢?
我还是没有摆脱被丈夫打的命运。
我想起了那天,自己悄悄溜进电影院,坐在角落里,看着自己的名字,出现在大银幕上的情景。
不,现在绝对不是崩溃和放弃的时候。
我用力地掐着自己,手指甲深深地嵌入了大腿内侧,雪白的肌肤上,瞬间出现了几道殷红的痕迹。
有的时候,人就是需要这一点点的疼痛,才能提醒自己,才能清醒过来。
我从地板上站了起来,用手抹去脸上的泪痕。
我必须振作起来。
我拉开梳妆台的椅子,坐了下来。在我的对面,有三面镜子,配合着最完美的化妆灯光,36o度无死角地反射出我的样子。
一瞬间,我听到自己出了刺耳的笑声:
我曾经以为,只要我足够果断和冷静,只要我对自己足够的狠心,我就能得到我想要的一切。
我曾经以为,只要我在影视圈闯出一些名堂,我就能够永远没有麻烦。
至少,不再需要像小时候那样,每天活在要被人殴打的恐慌当中。
我笑我的愚蠢,一边笑,眼泪一边飞地流下来。
几分钟之后,有人敲门。
是林格,她叫我开门,到了该为节目做造型的时间了。
“文迪!文迪小姐!开门,我是林格!”
“等一下!”我本能地闪躲了一下。
“文迪,咱们得快点儿开始了,我们已经迟到一个多小时了。再这样下去的话,后面所有节目的录制也会跟着大de1ay的!”
“我知道了!你稍等,我马上就好!”
我凑近了,仔细地检查着镜子里的自己。手指用力地按压在脸颊红肿的位置上,然后再移开,懊恼地看着泛白的地方,又一点点的红了起来。
我接受了现实:我没有办法掩盖被打的痕迹。
现在,我必须立刻决定的是:我是不是可以完全信任林格。
在意识到我除了信任她,别无选择的时候,我果断地站起身,打开了门。
“你终于开门了!”
林格抱着她的化妆箱,一头冲了进来。她将化妆箱打开,将所需工具一件一件地摆在化妆台上,不停地催促道:
“赶紧过来,咱们立刻开始!妆前面霜你应该已经擦好了吧,我就直接给你上妆了。诶?你怎么不动啊,快点儿呀!”
见我还站在门口没有动,她转身——
在她的目光接触到我脸颊的一瞬间,她愣住了,拿着粉底液和化妆刷的双手,停在了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