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羨慕我什麼?」秦見鶴問。
「可以見證兩位時尚界泰斗的友誼啊。」葉知秋說,「而且其中一位還是你媽媽。」
說到這裡,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微微笑了起來。
「你知道嗎?」他說,今晚話意外地很多,「其實我媽媽當年學的也是服裝,我剛出生的時候,穿的嬰兒服戴的小圍嘴,都是她親手做給我的。」
「所以你才選了這行?」秦見鶴問得不著痕跡。
葉知秋搖了搖頭,並未就這個話題繼續說下去。
「有時候我會忍不住想,」葉知秋仍是微笑,「如果我媽媽沒有一畢業就結婚,而是和大部分人一樣,進入自己喜歡的行業發光發熱,她是不是也有機會和聶總一樣,成為人盡皆知的設計師。」
不用看任何人的臉色,擁有自己獨立的世界與底氣……
是不是一切都會變得不一樣?
他會有媽媽的教導與陪伴,過普通到再普通不過的生活。
但會很幸福。
「會的。「秦見鶴說,「不過,你的天分如此出眾,相信她老人家的遺憾應該也早已補足。」
葉知秋沒再說話,他偏頭往外看去。
沿途投進來的燈光忽明忽暗,落在他受傷的臉頰上,猶如誰的畫筆不小心掉落,留下了一片狼藉而晦澀的塗鴉。
他唇角微微揚起,眼睫間被黑暗遮蓋的地方卻隱約染上了一縷微不可察的潮濕之意。
秦見鶴剛剛那句話,無論是對他,還是對藍樺……
大概是這麼多年來,最能讓他們內心安寧的一句了。
藍月的死,葉知秋沒有太過自責過。
因為他心裡很清楚,那時候的自己還尚在襁褓之中,根本做不了,也左右不了任何事情。
但這並不妨礙他偶爾也會想,如果……
如果自己從來沒有出生的話,藍月是不是會有完全不一樣的生活和結局?
那是一種幻想中的遺憾,因為並未真實存在過,所以也根本沒有辦法補足。
可這一刻,他忽然覺得那些都不再那麼重要了。
或許,真如秦見鶴所言,藍月從未覺得遺憾過,遺憾的,從來不過是他自己而已。
車子一路前行,直到駛入美院附近一個型小區,在中間那棟高樓前停下。
「到了。」秦見鶴說,抬手彈開安全帶。
他起身去後備箱去取帶給張文遠夫婦的禮物,葉知秋也迅再次整理自己的儀容,拎起自己腳邊的禮盒下車。
「不用緊張。」進電梯時,秦見鶴看了葉知秋一眼,「張老師夫婦都很隨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