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她心裡一涼,情不自禁的離他近了些,他那麼凶,是可以避邪的吧!
良久,他的眼睫濕濕的,桃花眼裡儘是失意之色,他顧盼一圈,最後將目光落在她的骨灰盒上,低聲溫情的問道:「阿妧,是你嗎?」
然而,並無人作答。
次日一早,他抱著她的骨灰盒去了大慈恩寺,大尚得道高僧弘文法師正在寺內的佛塔里閉關翻譯佛經,等閒人等亦打擾不得。
然而,辛勵他就不是常人。
他以天子之尊跪上二十丈高的佛塔,跪開弘文法師的齋門。
他的額頭滲著血,紫脹嫣紅一片,看著嚇人,可他卻毫不在意,他所在意的唯有懷中的這方盒子,裡面盛著他最心愛的姑娘。
「陛下,放下吧,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弘文法師擱下手中的筆,嘆息道。
孟瑤華看著他額頭滲出的血跡,抬手抹了抹,未曾料到好似被燙到了一般,她指尖傳來一股尖銳的疼痛,十指連心她的心間也跟著驀然一痛。
忽然,她的懷裡被人拋過來一支藥膏。
「陛下乃真龍天子,真龍之血不可隨意碰觸。」一道無悲無喜的聲音傳來,慈祥而溫和,帶著普度眾生的安寧。
孟瑤華愕然抬頭,見剛剛還在交談的兩個人,一個單手支頤淺淺入眠,一個抬眸望向她這裡,她不禁問道:「大師看得到我?」
弘文法師略點了點頭問道:「娘娘,從何處來?」
「從落月城來。」孟瑤華走過去,跪在辛勵身旁,沖弘文法師行了一禮道,「大師,你不會要把我度了吧?」
弘文法師搖了搖頭道:「娘娘陽壽未盡,只是暫時魂魄離體,貧僧度不得。」
孟瑤華點點頭道:「原來如此,大師可知我如何才能回到落月城?」這是她此刻最關心的問題。
「娘娘的心不在落月城,又如何能找到回去的路呢?」弘文法師輕聲道。
瞎說!她的心怎麼就不在落月城了?!對於弘文法師的話,她並不是很信,而且還覺得得道高僧也有不靠譜的時候!
見她不信,弘文法師道:「娘娘魂魄離體前,定然遇到生死攸關的大事了,走馬燈定格在誰身上,您就會回到哪裡。」
「這話我是不信的,我怎麼會回到前世自己死後的世界?」孟瑤華遲疑的問道。
「因為娘娘的心結在這裡。」弘文法師釋疑道。
孟瑤華低頭沉默不語,她心中思緒萬千,然後轉頭看向淺眠的辛勵,她不否認大師的話都是真的,她耿耿於懷替嫁之事,耿耿於懷他對她十年如一日的漠視,甚至哪怕是重生,哪怕知道金公子就是辛勵,她也從未想過給他一次機會,她惱了他!並且一直都在惱著!
然而,只有在意才生痴恨,無論她承不承認。
「陛下本是孤龍之命,六親不靠,情慾淡薄,但與娘娘有了牽絆,這滾滾紅塵之中,自有劫數,是陛下的劫,也是娘娘的劫。」弘文法師緩緩說道。
孟瑤華啞然,她抬眸怔怔的看著弘文法師。
「然而劫緣只在一念間,亦可以化劫為緣的,若陛下肯努力,娘娘可以試一試嗎?」弘文法師問道。
孟瑤華低頭擺弄著袖口的石榴花繡紋,她沉默半晌後小小聲問道:「試一試我就可以回到落月城了嗎?」
「所有的答案都需娘娘親自探尋。」弘文法師回道。
「嗯。」孟瑤華輕輕的點了點頭,得想辦法讓辛勵這廝把她的骨灰盒送回落月城去,這樣她興許亦能回去了。
見她點頭,弘文法師淡淡一笑,像佛前蓮一樣具有安撫眾生的念力。
她低頭去一旁給手指塗藥膏,辛勵不知何時睜開雙眼。
他低聲喃喃道:「朕不回頭。」
弘文法師不再看她,而是專注跟眼前的九五之尊談起了話:「陛下,人死如燈滅。」
「沒有滅,昨晚我還聽到了她的嘆息聲,她想必也是極捨不得我的!」辛勵言之確確的說道。
別不要臉!誰捨不得你了!孟瑤華塗抹藥膏的動作一頓,氣惱的瞪了他一眼。
「陛下想如何?」弘文法師只當沒看到她的氣急敗壞,開口問道。
「她……如今過得好嗎?」辛勵抿了抿唇,良久才問出這麼一句話。
「娘娘好不好,取決於陛下好不好?」弘文法師似是而非的答了一句。
然而,不愧是登臨至尊之人,辛勵迅領悟到弘文法師話里暗含的意思,他的眼睛迅亮了亮,而後又低眸深思片刻問道,「朕可以見見她嗎?」
弘文法師走入內室,從內室拿出一截很是奇異的蠟燭出來,他特意叮囑道:「此為犀照,只夠燃用一次的,望陛下三思而後行。」
孟瑤華驚了!她可不願見到他!
弘文法師幾不可見的向她搖了搖頭,孟瑤華依舊緊蹙著眉頭,離辛勵離的遠遠的,生怕辛勵一個想不開點燃犀照,那她與他面面相覷,多尷尬呀!想想就腳趾摳地了!!
然而,辛勵接過那截珍貴的犀照,妥帖的放入胸前的衣襟里,他辭別弘文法師,出塔離寺而去。
回到紫極宮,他在無人的時候拿出那截犀照仔細打量著,目光灼灼,心裡卻不知在想些什麼?
孟瑤華在他身側很是提心弔膽了一番。
「相識這麼久,還不知道你的模樣呢。」他喃喃自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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