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放不解道:「我們只住一晚,在東側馬廄豈不方便?」
驛館管事擺了擺手道:「客官有所不知,三鄉驛的驛馬前不久才沾染了瘟病,這才恢復沒多久,怕帶累了客官們的馬,這才做如此安排。」
有別的客人抱怨道:「明明西側馬廄更安靜些,你們怎麼將病馬放東邊?不放西邊將養?」
「給馬看病的小神醫說東邊寬敞,通風,更利於恢復。抱歉了各位客官,諸位何時出行告訴小老兒一聲,小老兒提前將馬備好,耽誤不了各位客官的要緊事。」驛館管事拱手作揖致歉道。
眾人擺擺手,脾氣好的就這麼過去了,脾氣暴躁的難免隨口抱怨一句:「哪門子的神醫?真真是麻煩。」
「這位客官……」此言一出,眾人紛紛回頭去看,無他,人們只是很難理解一道聲音是怎麼做到既好聽又難聽的。
孟瑤華正站在辛勵身側,她聞言也抬頭望了過去,總覺得這道聲音有那麼一絲絲的耳熟。
眾人讓出一條狹窄的通道,有個年紀不大的姑娘從驛館門口通過這條通道走了過來,出現在眾人面前。
眾人神色變了變,蓋因這女子的臉頰上有道深可見骨的疤痕,奇醜無比,面對眾人的打量她渾不在意,面上一派從容淡定道:「驛館分廄看管馬匹的建議是我出的,三鄉驛是洛陽府的大驛,官差往來頻繁,若不及時止住瘟病,恐會耽擱了大事,還望諸位能夠擔待些。」她的聲音清麗中透著讓人難以忍受的沙啞,仿佛嗓子壞了一樣。
孟放抱臂看了這醫女一眼,又不經意的抬頭看了看自家妹妹,他總覺得這醫女的聲音有點像蜜娘。
正當孟放出神之際,這醫女抱拳道:「我叫阿妧,請諸位多多指教。」
什麼?阿妧?!
孟瑤華聞言扭頭打量了身側之人一眼,卻見辛勵並沒有回望她,而是怔怔的看著那個名叫阿妧的醫女。
就在阿妧安撫好眾人,抬腳往外走的那一刻,辛勵迅跟了過去。
孟瑤華默然看著這一切,心臟仿佛被蜇了一下,開始絲絲落落的泛起疼痛。
孟放闊步走到她面前問道:「蜜娘,這是什麼情況?」
孟瑤華搖了搖頭道:「不清楚,阿兄,我先回房了。」說著,她帶著夏禾和桃枝回了驛館給安排出的上房。
她手中的錦帕被攥出了一道道的印子,難怪他會被她的歌聲吸引,在看到她的第一面就篤定自己認錯了人,原來真正的阿妧臉上是有一道疤痕在的,她沒有。
感受到自家主子心情不大好,夏禾小聲道:「主子……」
「我沒事。」孟瑤華深吸了一口氣,心道:也算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了,真正的緣分是拆不開的,兜兜轉轉總會遇見。也罷,這樣正好,亦如了自己的意。
他的阿妧出現了,他該放過自己了吧。
雖然她心裡是這樣想的,但到底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不痛快,不過很刻意的被她忽略過去了,她心裡默念:天底下只有落月城和本命蠱最重要,其他的皆不重要,皆是過眼雲煙。
離四個月的期限,其實也沒多長時間了,忍一忍也就過去了。
辛勵一宿未歸,她榻邊的被褥一片冰冷,她張開眼睛又眯了眯,勾了勾嘴角,渾然不在意,亦沒有向他的人打探一句他的去向。
在驛館用過早膳之後,孟放命人準備車與繼續趕路,他撓了撓頭說道:「金家兄弟還有要事在身,要我們繼續趕路,他們辦完事會及時追上來的。」
「哦。」孟瑤華淡淡的答了一句,無可無不可的點了點頭繼續說道,「那走吧。」
「蜜娘……」孟放眼看她興致不高的模樣,有些擔心,剛欲說些什麼,便被孟瑤華打斷道,「快些趕路吧,壽宴趕不及的話,仔細老壽星錘你。」
她並未提及那人一個字,怎麼所有人都覺得自己心裡在惦記著他?可笑,不過是段露水情緣罷了,有什麼可往心裡去的。
等孟瑤華等人全部離開驛館之後,辛勵出現在了三鄉驛的城牆上,他低聲問身側的暗衛道:「一天一宿,她愣是沒問過我?」
暗衛搖了搖頭回稟道:「沒有。」
「也沒有找過我?」辛勵不死心的問道。
「回稟主子,亦沒有。」暗衛低聲說道。
辛勵揮了揮手道:「下去吧。」他望著長如龍的車隊漸漸遠去,神情蕭索。
直到孟瑤華等人趕到長安時,辛勵也沒有追上他們。
孟瑤華一直提著的心終於放下了,也冰封了。
壽宴要後天才開始,孟瑤華進了自己的攬月軒休整一番後,便去了春暉堂那邊給祖母問安。
人逢喜事精神爽,孟老夫人神采奕奕的拉著孟瑤華的手道:「這次回來,氣色比之前好了不少,可見洛陽風土養人,你這樣年紀輕輕的,多到處走走轉轉也是好的。」
孟瑤華笑道:「祖母說的是。」
孟大夫人聽到「洛陽」兩個字,一直素淡的神色有幾分龜裂,她佯作飲茶,拿起茶杯低頭輕輕撥弄了茶蓋一番,遮掩了過去。
孟三夫人見狀,幾不可察的輕哼一聲,理了理鬢髮,眼神中很有幾分輕蔑的意味,心道:此刻知道無地自容了,在洛陽與那窮酸書生花前月下吟詩作對的時候不是挺有能耐的嗎?就這麼個人居然能當上孟家宗婦,她心裡十分氣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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