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这句话音落,林宇和几位保镖互相看了一眼,赶忙一个箭步冲上去,楼上卧室里,窗帘拉的严严实实,室内的灯光昏暗,顾明珠站在床边,正在解开女人身上的绳索。
床上,躺着一个白色衣服的女人,她发丝柔顺如瀑布般散落在脊背上,岁月的痕迹也无法掩盖她曾经风华绝代的五官,如果没有眼角的皱纹,很难想象这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女人,她瘦小的身体不住的扭动,眼神里只有麻木和空洞。
顾明珠轻柔的为她解开捆绑在手腕上的绳索,一边低声哄着她:“妈妈,没事了……珠珠来了,没事了啊……”
“珠……珠珠,我的珠珠。”女人抬手想要抓住顾明珠,奈何绳子还没完全解开,她空洞的眸子此刻浮现一抹焦急,瞧着有些痴傻。
林宇站在卧室门口,怔怔地望着她们。
绳子解开后,顾明珠缓缓蹲在女人面前,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娇嫩的脸上,瞬间泪如雨下,此刻她卸下了所有伪装,只是一个想要投入母亲怀抱的雏鸟。
她低头啜泣,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幽幽的诉说着这些天的委屈:“妈妈……顾家完了,彻底完了……顾元,他不是人,他是畜生,他带我去谢家,让我跟谢家联姻,你知道是谁吗?是谢贤!他可是和顾元一样大啊!!”
顾明珠回想起那个夜晚,无处可逃的她,绝望的看着谢贤,男人如猪一般肥胖的身躯,在她耳边轻声说着世界上最恶心的话:“你和你妈当年一样美。”
顾明珠在那一刻疯了,她发疯似的反抗,从随身的包里拿出弹簧刀,直直捅了过去。
想到这,她愣愣的笑了笑,看着呆呆的王清欢,眼神涣散,接着喃喃道:“妈,我不想活了……我好累,我活的好痛苦……”
林宇听到顾明珠这句话,眼眶不知不觉已经红透了,三年前的他何尝不是这样的绝望……
他轻轻走上前,刚准备靠近顾明珠,这时,一个男声从他背后响起:“顾明珠,你哥会帮你,不要做傻事!”是肖哲言。他收到周灼华的消息便立刻赶了过来,顾明珠虽然二货,但她也是上一辈恩怨的受害者。
顾明珠抬头,目光投向一脸严肃的肖哲言,又转向林宇,喃喃道:“周灼华会帮我?”
肖哲言拉住林宇的手臂,对他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过去,转而自己走到林宇身前,正色道:“你哥从来没有想过害你,他拿走股份是为了不让你再被顾家利用。”
顾明珠听言,自嘲的笑了笑,摇头道:“这么多年,他都不肯承认自己是我的哥哥,怎么可能会管我。”
她缓缓站起身,眼里满是绝望:“现在这样的局面,难道不是他造成的吗?他恨顾家,我又何尝不恨!从小我就知道,我不受任何人待见,因为我是个野种,不会有人在乎我,他们只在乎我的股份!失去股份的我,就只剩下这副身体!还有那么一点利用价值。”
顾明珠姣好的面容此刻布满泪水,混合着脸上残留的妆容,看起来有些狰狞,她低吼着控诉,红色与戾气交织在一起,在她眼中翻滚。
肖哲言上前一步,手搭在她的肩上,弯下身子,语重心长的跟她解释:“明珠,你哥从来没有不管你,以前哪次你惹祸不是他给你解决的?你真的觉得顾家会给你擦屁股吗?除了你哥还有谁?那些不怀好意接触你的人都被他派人清理了,他隔三差五就会问我你的近况,这还不能说明他有多关心你吗?”
顾明珠怔愣的望着肖哲言,大大的眼睛此刻显得有些呆滞,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流到胸口,她从来没想过周灼华会管她,每一次她以为跟别人一夜贪欢后,身体都没有任何不适,而那些人最后都会消失,她以为是他们得到了不珍惜,却从来没想过是有人在背后默默守护她。
这一刻,她像个孩子一样大哭,无比懊悔,为什么要这么不懂事,为什么要用这样过激的行为来证明自己在别人心里的位置……
床上的王清欢像是被她刺激到了,突然捂着耳朵,凄厉痛苦得犹如魔鬼般的尖叫声响起,在场三人不由得心头一紧。
顾明珠回过神,跌跌撞撞的过去抱住她,刚才的委屈和懊悔,此刻都被担忧所取代,王清欢平时只是说话痴癫,不太记得人,可是一旦发作起来,便会大叫着说着救救我这样的话,谁也不认识,甚至有时还会自残,抓狂到连她都招架不住。
王清欢的突然发作,让林宇有些不知所措,想冲上去帮忙,却再次被肖哲言拦住了,他的表情没有了平时的玩世不恭,眉头紧皱的跟林宇说:“祖宗,你就别上去添乱了,我去找家庭医生,你站这别动。”说完便大步流星的出去了。
床上的王清欢挣脱了顾明珠的束缚,赤着脚呆呆的望着林宇,嘴唇蠕动着,一步一步朝他缓缓走了过来,林宇身体瞬间僵硬在原地,听见王清欢嘴里呢喃着:“华,华,华儿,你来了……”她伸着一双骨瘦嶙峋的手,惨白的手腕因为之前的捆绑留下了红痕。
林宇接住那双手,抬头回望她,眼尾泛红,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口,这是周灼华的妈妈,她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