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莫焦焦吃了男人喂的仙人草,只觉得嘴里凉丝丝又甜丝丝的,却压不下喉头莫名泛起的苦涩,只好耷拉着脑袋,小手塞到男人掌心里紧紧握着,糯糯道:
“槐墨和槐树长老好像。可是焦焦怕他不是真的。要是他是假的焦焦不知道去哪里找槐树长老,今天那只鬼说,长老复活,有个人会和他们长得一模一样,万一焦焦认错怎么办”
他辨别族人本就是靠分辨对方身上独有的气息,而今复生的妖族有了赝品。
独孤九俯身单手揽过小孩,同他相拥,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另一厢,沈思远状似漫不经心地在街市乱逛,实则不着痕迹地盯着前方不远处的槐墨。他修为远在对方之上,要隐匿身形并不难。
青年先是进了西市入口处贩卖灵草的店铺,同掌柜要了葡藤草、金盏花、凌霄根三样灵草,付了大把灵石后,又出去晃了一圈。
没一会儿,他又再次回到了那家商铺,直接跟着掌柜进了里间,询问道:“不知你们这可有一种名为入梦谣的灵草”
掌柜闻言收起了笑容,面上惊疑不定道:“仙师要此物何用入梦谣可是此城明令禁止售卖的毒草,服用此草之人,轻则永生陷入沉眠,重则神魂崩溃当场死去。用不得啊。”
青年轻笑一声,双手抱臂道:“掌柜无需多虑,我要此物不过是用来入药,在确认丹药绝对无害之前,只会用白鼠试验一二,绝对不会给人服用的。起码不会害你。”
“虽是如此说,但如今店中确实没有入梦谣了。”掌柜为难道:“如今乌森旧都禁制越森严,此物一月至多带进来三株。最后一株入梦谣前日被长乐真人收走了。仙师可往别处看看,或下个月再来。”
“长乐那病秧子紫霄宗长老”槐墨眉头一皱,又缓缓松开,道:“罢了。今日之事,还请保密,否则,我也无法保证李大掌柜的安危了。”
语毕,青年转身慢步离开了商铺,又往西市后街的淘金场而去。
此地多是贩卖珍贵玉石与矿铁的商人,来往行人络绎不绝。
沈思远看着槐墨东逛西逛,却未曾真正买下什么,最后方进了一家破旧的铸剑铺。
他也不耽搁,直接道:“三块囚仙石。”
苍老的铸剑师抬头看着他,声音嘶哑地问:“欲囚何人”
“自然是仇人。”青年莞尔一笑。
铸剑师便回头取了个包裹出来,递给他道:“慎用此物。”
青年无所谓地点了点头,又昂着下巴离开了。
沈思远又跟了一会儿,却现对方出了西市后就回了他们落脚的天涯旅人,再也未曾出过房间,这才停止跟踪,自行来到独孤九门外,敲了敲门。
莫焦焦早已吃完仙人草,正托着腮强睁着眼睛,坐在桌边听独孤九念书,小脑袋一点一点的。
“焦焦的新衣裳不错。”沈思远慢悠悠进门,上上下下打量了莫焦焦几遍,沉吟道:“我记得,云山当年这么大的时候,还整日不穿鞋就穿着肚兜到处疯。再看看焦焦这小模样,鸿雁果然当云山是皮猴子,直接放养他了。”
“什么是放养”莫焦焦困倦地问。
“就是管吃管住不管教。”沈思远坏笑道:“焦焦渴望自由吗”
“不。”莫焦焦摇头,“焦焦要人教的。”
沈思远遗憾地坐了下来,道:“越大越不好糊弄了。”说着又看向独孤九,道:“要直接说吗”
独孤九放下书册,看向打盹的莫焦焦,起身轻巧地将人抱了起来,放回榻上,脱了鞋后解了腰带,将一条薄薄的被子盖在莫焦焦肚子上。
小孩只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就慢吞吞翻了个身,安心阖眼睡去。
见独孤九给床榻下了禁制,沈思远便不再顾忌,直接道:“槐墨已在西市入手了囚仙石、葡藤草、金盏花和凌霄根,正四处求购入梦谣。本门主不通丹道,实在不知他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囚仙石大多制成镣铐,可压制妖族修为。”独孤九肃然道:“入梦谣与另外三种灵草可制成入梦香,无色无味,引人入梦,真正醉生梦死,再无醒转的可能。”
“原来如此。这天底下最怕做梦的也就焦焦了吧。”沈思远拍了拍手,笑道:“看来槐墨的身份可以确定了。需要本门主代你出手吗”
“他还不能死。”独孤九微微皱起眉,转头看了一眼酣睡的莫焦焦,半晌方道:“若囚仙石与入梦香皆为对付椒椒之物,那么槐墨定然与槐树妖同根而生。”
“你的意思是”沈思远缓缓收起笑容,脸色煞白。
“如你所想。”独孤九眸色冰寒,森然道,“他不仅知晓槐树妖如今身处何处,还知道梦境对椒椒的压制,而世间知晓梦境存在之人,除了隐神谷、你我与椒椒本人,剩下的,定然来自梦境。”
“荒唐你说他有可能是梦中困住焦焦的人”沈思远闻言猛然攥紧了双手,几乎失态般冷声道:“槐树妖的赝品不,或者说替身,居然有可能是梦中摧毁焦焦神智的存在,那么焦焦当初每日做完梦醒过来之后,他他看见槐树妖”
最为依赖敬爱的长辈,倘若与梦中折磨自己的恶魔一模一样,那么,当时年幼的莫焦焦,心中是何感受
曾经他们以为莫焦焦从来不同隐神谷众人求助,只是因为小孩太过懂事,却原来,是因为太过恐惧,恐惧到不得不拼尽全力才能说服自己区分梦境与现实。
哪怕最后实在区分不了了,也只是甘愿当木偶娃娃般不会笑不会闹的孩子,生不出半分仇恨与厌恶。
独孤九默然阖眼,并不回答,沉声道:“留着他,最好顺藤摸瓜,永除后患。”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