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焦焦午时修炼完便被男人哄着睡着了,此刻正在内室酣眠,对早已揭晓的真相依旧懵懵懂懂。
独孤九静默不语,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安眠的小孩或许永远也不会知道。他的长老们、他的云糕,甚至包括他的谷主,所有人的死亡都只是一场早已注定好的牺牲,是隐神谷背水一战的绝密计划,是计算得精妙无缺的一场命运的交易。
神图子被天道重创那一年,隐神谷谷主别无他法,竟是联合神算沈思远窥探未来,看到了这场悲剧中所有人的命途。
老人拒绝了来自天衍剑宗的帮助,只因他知道崇容剑尊独孤九所修剑道乃逆天改命之杀戮剑意,是唯一可湮灭天火之人,亦是唯一能在天道的威势下保全神图子的人。在那个时候,将天衍剑宗排除在求助的对象之外,是对天衍剑宗最大的保护。
随后,神算沈思远离开隐神谷回到神意门,退出了隐神谷之战,保持中立,只为了在未来的某一天将一切真相告知崇容剑尊独孤九,促使崇容剑尊担起守护神图子之责。
与此同时,修真界众人在天道煽动下对隐神谷群起而攻之,隐神谷谷主将莫焦焦的妖丹交予了身为半妖的云糕,命他带往极北之境藏好,又将记载了协助莫焦焦重生秘法的隐神谷秘史一册交给了独孤九,也将暗藏着老人遗言的画像送到了鸿雁仙子手中,嘱咐她有朝一日若沈思远出现在天涯海阁,便将画像交给崇容剑尊。
一切准备就绪后,隐神谷一族便迎来了倾覆之日。
独孤九曾极为疑惑一事,那便是,为何隐神谷谷主在预知了一切之后,依旧选择了坐以待毙牺牲全族然而通过莫焦焦无意识说出的只言片语,男人才明白过来,并非那位老者无所作为,而是山穷水尽,大敌当前,他们根本没有了足够回转的时间。
能够在那样紧迫的时日中觅得一线生机,已是不易。无人可再为此苛责隐神谷半句。
男人手中握紧的玉佩已被完全裹进了掌心,屋中正与他人交谈的鸿御老祖转头看了半晌,苍老的面容上闪过一丝隐痛。
鸿雁仙子听完鸿冥老祖的解释,勉强笑道:“虽然森湖与我儿但鸿雁又不是不讲理之人,在那样的局势之下,隐神谷谷主的做法,也是无奈之举。哪怕隐神谷谷主不答应,森湖也会为了焦焦牺牲,妖族对他而言多么重要,他的性子就是”
女仙话未说完,已是摇了摇头,忍住泪意,抬手掩面沉默下来。她早已通过鸿御老祖知晓了狐狸长老森湖和云糕之事,却未第一时间前去看望顾朝云,到底是悲恸过甚,不忍见到自己的孩子被人占去了身体,如今是生是死都难以预料,哪怕独孤九笃定云糕还活着,也无法保证那孩子还能恢复正常。
鸿御老祖闻言劝慰了几句,还不及说到对策,里屋便传来了一道绵软稚气的童音。
“九九,焦焦醒了。”
那声音带着些不易觉察的依恋和撒娇的意味,令人禁不住心中软,没等外头的人回应,又传来气乎乎的一句:
“被子包太厚了,焦焦好热。”
外屋的几名大能顿时面面相觑,皆不约而同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慈爱的笑意。
鸿雁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屏风,摇了摇头,唇边终于露出一抹笑。
鸿冥老祖瞅着她的神情,心中压着的重担亦觉松快了些许,摸了摸胡子道:“或许我等太过看重生死得失了。”
“此话怎讲”鸿御老祖放下手中的书,转头问,苍老的面容上却无一丝一毫的疑惑之色,反倒一派了然。
独孤九转身往屋内行去,声线低沉道:“隐神谷牺牲一切,不正是为了今日吗”
莫焦焦如今所处境况,正是隐神谷倾尽全族之力为他争取的未来,哪怕这一路鲜血淋漓天光黯淡,似乎看不到一丝希望,但不可否认的是,隐神谷谷主在这一场战役中,胜出了。
他们保住了莫焦焦,为的便是让小孩看到目光所及即将到来的一切光明,而不是一味囚困于来路的荆棘遍布不可自拔。于其他人而言,亦然。
隐神谷一族已竭尽所能,接下来便是天衍剑宗证道之日。
就如同莫焦焦那日晨起时说的:“太阳每天都会重新升起来,所以焦焦和九九一样,天黑了也不会害怕。”
“焦焦要和九九学谷主,一起做点亮灯笼的人。只要一直有人点灯笼,天就不会黑了。”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