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梆梆梆。”
像是大群啄木鸟在敲击树干,但原住民的猎弓绵软无力,抛射的箭矢并未造成伤亡。
蓝色石堆,这是五十米处的标记。
“再等等。”
红布的嗓音也出现了一丝颤抖,族内留守的青壮年不足四十,大部分都还是缺乏战斗力的工匠,对外人做出的乐观表态不过是伪装罢了。
“呼,呼。”
枫鱼洁白的额头上渗出密密麻麻的汗水,她略带焦躁地望了眼不远处的萨满,手指已然不自觉地搭放在扳机上。
“放!”
紧绷的心弦终于松懈下来,她下意识地高声嘶吼,和二百多名族人一起扣动扳机。
三十米外的木墙处闪过一连串火光,剧烈响声使得壮汉突然愣住,脑海中闪烁起五岁时的回忆。
那也是一个夏日,却并不像眼下这般阳光明媚,父亲温和地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提着石斧向营地外走去,再也没有回来。
当时并未意识到“死亡”这个概念,只是心里有股莫名的恐慌。自己和妹妹一道缩在母亲怀中,看着天空逐渐阴沉,随即降下大块冰雹,噼噼啪啪击打在帐篷上,恰如此时的战场。
战场?
是的,自己身在战场。
好像正在围攻一个据点?
他环顾四周,身边几无活人。后方的铜壳等人正趴在地上,向着北面森林快爬行,像是一坨坨蠕动的河狸。
河狸?
一张河狸皮就能换到一把小刀,自己可不能让这些家伙跑了!
他举起枪打算射杀猎物,腰间忽然被一枚铅弹穿透,整个人软倒在地,眼神渐渐变得灰暗。
“灰羽这人实在混账!”
手腕被碎石划得鲜血淋漓,铜壳哭丧着脸坐在树桩上,觉营地没有派出骑兵追击后长舒口气,向着周围人大声抱怨。
“大家都是一个部落的族裔,有必要这么狠吗?”
“就是,他和碎骨者之间有矛盾,为何要把怒火倾斜在无辜者身上。刚才至少有二百杆,不,三百杆火枪同时射击,还有六门火炮!我五年前还请他父亲吃过饭,没想到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了。”
“这人绝对是被某个白人灵魂附体了,眨眼功夫就干掉上百人,远比碎骨者狡诈狠毒。”
“溜了溜了,这单破事你们自己处理,我要回去收拾东西跑路,这个煞星让碎骨者去应付。”
几人收拢部属各自离去,铜壳简单冲洗两遍伤口,带着残存族人向西逃离。
刚才那人说得没错,大不了往北部平原迁徙,灰羽总不可能派人毫无休止地追杀。
“碎骨者,蛇胆,你们自求多福吧。”
。。。。。。
围墙后方,觉残存的敌人尽数撤走,枫鱼再也无法支撑身体,坐在地上大口喘息。可笑的是,自己全程只开了一枪,却连装填下一子弹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大口灌着清水,看着部分族人在红布指挥下整队,前往外边打扫战场。旁边几位大婶从恐慌中恢复过来,开始相互打闹,取笑彼此的滑稽神态。
疲惫地拖拽身体回到自家木屋,枫鱼把褐贝丝挂在墙上。
“别闹。”
轻轻推开吵闹的橘猫,整个人重重倒在柔软的被褥中。
她的战争结束了。
“希望灰羽那边也能如此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