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罗旋懒,不想洗自己的被子。
而是现在罗旋家里的那条被子,还是分家的时候,带出来的那条旧被子。
那是用上面“征购”之后,被收购站挑出来的、不合格的那种棉花,王氏自己在家里纺出来的棉布做成的。
这种棉布织纱稀松,经纬棉线间隙很大。
所以这种土布的缩水率非常的高,而且还极度不耐磨。
那条罗旋已经用了几年的棉布,要是把它拆下来洗的话,保不齐2米的长度,自己能将它洗成只剩下1。5米长。
并且那条棉被上面的棉布,早已被磨损的非常厉害了。
这种薄如蝉翼的棉布,只要一见水,随便搓揉几下,就会变成招魂幡那样的碎布条。
农村里。
守着招魂幡,大家会或真或假的嚎上几嗓子,然后抬到山上就完事儿,接下来大伙儿该干嘛干嘛去。
生产队里少了一个人而已,就像田坎上的杂草,一岁一枯荣,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大家都还忙着呢!
但罗旋那条破棉被要是烂了,自己可就哭都哭不出来了。
虽然罗旋很有信心,通过自己的努力,以后自己的日子肯定不会过得太惨。
但变化总需要一个过程,要改善自己的生活条件,也需要一步一步慢慢来,如同春雨润物,要悄无声息才行。
要是步子迈的太大,会不会扯着蛋,罗旋不知道。
但那样一定会给自己招来大麻烦,那是铁定的!
所以现在的罗旋,还不打算花钱去更换棉被、置办蚊帐这些东西。
自己的原身已经忍受了那么多年了,不差这几个月。
不着急。
杜鹃和罗旋说了几句话,见罗旋没有吭声,于是又开口问,“罗旋,你是不是换了床睡不着,睡的不习惯啊?”
人家已经指名道姓的问自己,罗旋只好硬着头皮回道:“没有啊,我昨晚上睡的很香。”
“是啊,咯咯咯……”
杜鹃掩嘴轻笑,“我倒是听了你一晚上的呼噜声呢!”
罗旋脸一红,没敢吭声。
“荷~tui”!
杜仲拿着一个被盘出了一寸厚茶垢的搪瓷缸子,站在堂屋门口,朝着屋外喷射了一口隔夜老痰。
引得几只大公鸡带着它们的十几只后宫母鸡,纷纷前来抢食。
啜一口浓的惊人的老茶,杜仲扬声对屋里的罗旋道:“罗旋啊,今看起来没雨。你要是真打定主意了要进深山里去的话,还是和杜鹃一起,早一点去吧。”
见罗旋没应声。
杜仲又开口道:“山里面的情况复杂,远远乎你的想象。想当年,俺爹在里面当土匪。。。咳咳咳,我爹在山里面当土老坎的时候,可没少在山里面栽跟头!”
没管罗旋有没有听进去,杜仲自顾自的继续叨叨:“那时候,里面的那些人都有汉阳造、王八盒子啊!还不是照样时常被蛇咬、被大仙折腾的不轻?”
“要是遇到野猪,你最好别动。若是它冲着你竖起鬃毛、刨蹄子的话。。。”
杜仲话音一顿,挠挠头道:“那就得看你跑的快不快了。。。哈哈哈!”
罗旋穿好衣服,走出房间。
此时杜鹃手里捏着两颗煮鸡蛋,正准备给杜仲送过去。
听见她爹笑的气人,杜鹃噘着嘴,顺手就把鸡蛋塞进罗旋的怀里,“喏,给你吃。他想笑,就让他笑个饱!什么人呐,连爷爷以前做土。。。土包子的事情,都拿出来说道说道。
谁祖上三代,裤腿上还没有沾点泥巴呀,有什么值得拿出来说的?”
说着,杜鹃也不管自家爹脸上的难堪之色了。
只见她伸手推一把罗旋,“你去准备准备,一会儿等露水少一些了,我就带你进山。”
罗旋点点头,算是应下来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