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俊的面庞因为痛苦而扭曲,全然不似最开始遇见的那个嚣张到不可一世的张回了。
苏晚的眼睛扫过他的脸庞,立刻垂下眼睑,不敢再去看他。
张回沉沉的目光却不肯放过她。
挑起她的下巴,问她:“我早知道你并非善类,我早知道你三心二意,可我不介意。我只问你,你介入到我们其中,最初的目标就是徐凤池吗?我,在你眼里,是不是只是一块踏脚石?”
苏晚瑟缩着,紧闭着双眼。
张回的手拂过她的睫毛:“睁开眼睛看着我,告诉我答案。”
听到他声音里压抑的怒火和急切,苏晚的睫毛这才悠悠荡开。
“不是。”声音细微。
姚烈听了只觉得好笑:“死到临头你还犟嘴,明明就是你觉得凤池什么都最好,别人在你眼里,也只是你接触到凤池的中介。”
苏晚被姚烈说到痛处,恨的牙齿极痒。
“是,凤池样样都好,可阿回也有阿回的好。”
姚烈听了苏晚的狡辩,更是嗤笑。
苏晚却不管姚烈如何发疯,奋力抓着张回的手,温言软语:“阿回,你博学多才,各处风土民情了然于胸,又会捕鱼捉虾,厨艺也好,身手也很矫健。”
见张回把头偏到一边,不去看她,苏晚拽着他手,喊他阿回,希望能从他这里得到庇护。
“你只是骗我。”
张回转身再次看她,声音冰冷,“你以前何曾喊过我阿回,即便我们两人乘舟私逃那几天,你也没有这般亲昵的喊过我。”
苏晚的面颊阵阵发烫,心跳的不快,反而很慢,像是察觉到了未知的危险,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她对张回,有利用有戏弄有报复。
这个登徒子弟,见她第一面就如此出言不逊,嘲讽她身份低微,后来又见色起意,几次三番捋走她!
她又不是受虐狂,怎么会爱上这种人。
只是当她听说张回为她瘸了一条腿后,心里还是很难受。
不是天下第一浪荡子嚒,怎么可能忽然为了她如此专情!
她苏晚是一颗铁石心肠,摸爬滚打那么多年练就出的钢筋铁骨,她不要为情所困,她不会被男人一时的溺爱迷惑。
可是张回,你那样对我,对我不好,骂我辱我欺我捋我,听到你瘸了一条腿,我还是为你跳了河,为你流的眼泪和冰河里的水融为一体。
对你有愧是真的。
那又不是假的。
“你竟然质疑我?”苏晚咬着唇,恨恨的骂道:“张回,你个狗东西,你可知我为你受多少委屈。”
“到了这种地步,你还好意思倒打一耙。”姚烈眼波一转,“张回,你走,不要在这里听她胡说八道,她这张嘴里没有一句真话。
明明是她欺骗你,可是仿佛自己受尽了委屈一般,这种厚脸皮,一般人还真降不住她。”
在苏晚绝望的眼神中,张回缓缓起身,她死拽着他的衣袖不放。
“你怎么能走,我被人欺负,你怎么能坐视不理!”
“张回,我不喜欢你又如何,我又没禁止你喜欢我。”
姚烈的呼吸急促起来:“你怎么这样不要脸,我开眼界了,头一次见你这般贱妇。”
话虽然足够无耻,但起作用了,张回一个转身,手掌抚上眉心,眼睛合上,忽又睁开,带着杀伐之气。
“你果然不喜欢我。”
他像是被伤透了心,“你怎么不继续骗我,只要你骗我,说你喜欢我,苦苦哀求我,我一定不让别人碰你,可你……”
“你连骗都不愿意骗我了。”
“是因为你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徐凤池,所以就把我一脚蹬开。”
说到后面,话里已是充满恨意。
苏晚颓然的松开自己的手,张回的衣袍像长翅膀的鸟儿,咻的一下,飞离她的掌心。
她倔强的咬着唇,她一定不哭。
狗东西不值得她掉眼泪。
“呵呵。”姚烈大手一抚,“又是装哭卖可怜那一套。”
她哭了嚒?
姚烈的手布满了老茧,就算是轻抚,都会感觉到薄痛。
那湿腻的泪水无声滑落,非她的自制力可掌控。
小小一间密室,她狼狈的身影是那么无助,房门打开,里面一切事物都映入沈阶的视线里。
永远古井无波的眼眸,看到苏晚无声落泪的狼狈,终于染上异样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