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文年!
一个白眼狼,当初不过是一个破落户,立了那么一点小小军功,迷惑了他的母亲长宁长公主,费尽心思高娶,这才能一步步飞黄腾达。
可是这个白眼狼一朝得势,大权在握,靠着军功和三十万大军,竟然开始不把大梁的皇帝放在眼里,在边境养寇自重,他在西北大营熬了几年,最终被徐文年给排挤走了。
一个父亲,把他这个亲生的儿子当做贼一样防备着,他在西北大营受的那些屈辱和危险,都是徐文年亲自下的命令。
多歹毒的心肠啊。
生怕他这个儿子在军营站稳了脚步,他才立了一点军功,立刻就被他想法子赶回了上京。
而姚烈呢,这个私生子,却从小承欢在徐文年膝下,由他亲自教导骑马狩猎,亲自带着上阵作战,一点点助其赢得威望。
徐凤池心有戚戚然:徐文年这是要把西北大营交给姚烈!
脚步一步未停的绕去了清玉苑,墙根处窝着几个婆子丫鬟,在肆意讨论着苏晚昨夜独守空房的事。
阵阵笑声传入徐凤池耳中,素来温和不愿意动怒的他,以雷霆之势,将这几个丫鬟
婆子打个半死发卖了。
徐文年也配说苏晚攀高枝,呵,徐凤池冷笑,将对父亲这十几年的怨恨压在心底,摆出一副随和的笑脸来。
不要急,不要急。
徐文年手握重兵,暂时动不得,他尽心辅佐太子,等将来太子登基,他成了朝堂说一不二的首辅,再好好整治徐文年。
他要让徐文年跪在他母亲面前,好好做一条摇尾乞怜的狗。
苏晚不在鹿远侯府。
她穿过中间那道门,去找长公主。
长公主坐在梅林旁边的廊下,笑看着苏晚像个皮猴子一样上蹿下跳的去摘梅花。
一朵朵梅花开的正旺,苏晚不时踮起脚尖,或是蹦起来,去摘那些开在高处的梅枝。
“瞧她那样。”长公主开怀大笑,和雨女官说话:“她蹦起来去摘梅枝的样子,让我想起我十岁那年,父皇尚在,他领着我和哥哥去御花园。
我蹦起来去摘开在高处的梅花,蹦的不够高,总是摘不到,哥哥就帮我摘,但是我不喜欢哥哥摘的,于是父皇就让我骑在他脖子上,把我顶到高处,让我摘个尽兴。”
往事鲜活的浮现在脑海中。
长公主忽然有些哀伤,“父皇走的早,哥哥早早的继了位,开始也是励精图治的,这几年却
越发的没谱了,贪欢纵乐,朝堂内还有忠良之臣可以信赖,可是边关,却越发仰重文年了。”
雨女官脸色骤变:“长公主,侯爷是您的夫君,侯爷不会……”
长公主摆摆手,细若蚊蝇的说道:“我又不是瞎子,我能看到的,那个姚烈,这一次文年将他带回来,不止是要为他请封将军,还要将这个义子,正式写进徐家的族谱里。”
雨女官大惊失色:“侯爷糊涂啊,一个义子而已,怎得能进他徐家的族谱!世子若是知道了,该有多伤心。”
长公主握紧手里的暖手炉:“有些事,我都尽量瞒着,不和凤池说,我不想他难过,若是文年坚持要那姚烈入族谱,那就随他去吧。”
雨女官坚持道:“长公主不如给皇上递个条子,侯爷太欺负人了吧,皇上是您亲哥哥,自小爱护您,不会看着您和世子爷受这等屈辱的。”
长公主叹息:“阿雨啊,文年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骑在马上,叫我阮阮的少年郎君了。他战功赫赫,如今是朝廷需要仰赖他,我知道哥哥的难处,又怎可叫哥哥为难。”
“我身为皇族中人,受了荣华,也就该受着荣华背后的心酸。”
长公主没哭,雨女官也把泪忍下了。
徐凤池远远走来,在梅林入口处,就看到母亲和雨女官脸上带着浅笑,笑看着苏晚摘梅花。
苏晚一身天水蓝的梅花纹纱袍,外面罩着一个夹棉的披风,踮起脚尖去摘面前一朵迎风摆动的梅枝。
她纤细的手腕上戴着一个翠色玉镯子,虽然相隔甚远,但是徐凤池感觉自己嗅到了她身上的香气。
她这副打扮,简直就像成精的梅花妖。
徐凤池的心像被一股温暖的风拂过,不再那么痛苦和压抑了。
他们一家三口,才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人,若是苏晚能为他怀个孩子,他不知道会幸福到何种地步。
这一刻的温馨,深深刻在脑海中,从此再也无法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