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摇春盯着帐顶发了一阵呆,听见外面?的风声?,呜呜咽咽,像女子?幽怨的哭泣,令人心烦。
有什么事?情,皇上会替你作?主……
只要燕容华能一直讨皇上欢心,便可盛宠不衰,高枕无忧了……
燕摇春猛地翻了一个身,用力把?被子?拉过头顶盖着,但是?惠昭仪说?过的话依然在耳畔不停地回响,像是?要钻进她的脑子?里去。
最后燕摇春索性坐了起来,靠着床栏发呆,手指忽然碰到了一个什么东西,硬硬的,她低头一看,却见那软枕下露出一个金灿灿的小角,是?一枚金令。
燕摇春恍然想起,这是?中秋那一日,楚彧送给?她的,持此?金令,可以随意出入宫闱,不受限制。
她将那枚金令拿起来,握在手心,沉甸甸的,泛着金属特有的凉意,燕摇春原本烦躁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
说?起来,自她拿到这一枚金令起,还从?未使用过,这一块小小的令牌,真的能让她走出这个后宫?
……
惠昭仪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后宫,闻者俱惊,不过有淑妃的事?情在先,她们倒也不怎么奇怪了,只是?不知这次惠昭仪究竟是?犯了什么大错,竟落得如此?下场。
也有好奇者如赵才人,派人去试着打听一二,谁料乾清宫的人口风颇紧,横竖没?打听出什么来,宁美人得知此?事?,冷笑一声?,对她道:“我劝你还是?少理?会这些事?,大概是?和摘星阁里的那位有关,沾上一星半点儿就要伤筋动骨,焉知你会不会成为下一个惠昭仪呢?”
赵才人听得一头雾水,疑惑道:“宁姐姐这话说?得什么意思?你是?说?,惠昭——她被废的事?情,是?同燕姐姐有关?”
宁美人把?玩着一盏琉璃酒樽,语气漫不经心道:“八九不离十。”
正说?着,门外有宫人进来,福身行礼,恭声?禀道:“宁美人,太后娘娘请您过去一趟。”
宁美人听了,微微蹙起秀眉,但还是?放下酒樽,站起身来,才走了一步,便晃了晃,赵才人连忙扶住她:“宁姐姐怎么了?莫不是?喝醉酒了?”
宁美人一手撑着桌沿,一手扶着额,面?露痛苦之色,道:“大概是?这酒太烈了,后劲有些大……”
赵才人有些着急,道:“那你这般情形,如何能去见太后娘娘?”
宁美人忍着痛楚,对宫人道:“我身子?有些不适,恐怕今日不能去见太后娘娘了,烦请你同她老人家说?一声?吧。”
那宫人面?露犹豫之色,赵才人已经在一迭声?叫请太医了,他只好应下,又退了出去。
宁美人一双美目轻转,对赵才人道:“还要劳烦赵妹妹送我回去了。”
赵才人是?个热心肠的,自是?满口答应,亲自扶着她往外走,待两人路过一道宫门时,她眼尖,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道:“那不是?燕姐姐吗?”
宁美人循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见了燕摇春,她并未察觉到两人的存在,而是?径自往前走去。
赵才人讶然道:“那边好像是?丹凤门了,燕姐姐去那里做什么?”
宁美人的面?上浮现?几分若有所思,站直了身子?,道:“跟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却说?燕摇春已到了丹凤门前,远远就看见门口值守的禁卫,她略一犹豫,摸了摸袖中的金令,壮起胆子?走近前去,果然被禁卫拦下来了:“宫闱重地,不可随意出入。”
燕摇春学着秦灿,状似镇定地从?袖中取出那枚金令递过去,那禁卫看了看,紧接着皱起眉,并未立即放行,燕摇春的心也倏地提了起来,暗道不是?吧,楚彧竟然骗她?
正在她心中忐忑的时候,那禁卫客气道:“请姑娘在此?稍后片刻。”
他说?完,对同僚使了一个眼色,自己转身走开了,他拿着那枚金令去见了自家的上峰,禀道:“属下从?前也见过天子?金令,但上面?刻着的是?龙纹,这一块却是?凤纹,属下不敢擅自做主,故而前来请示。”
听闻此?言,那禁军队长接过金令细细打量几眼,表情微变,忙问道:“持令之人如今在何处?”
那侍卫道:“还在宫门前。”
“速速放行,”禁军队长道:“不可怠慢了贵人。”
于是?,在燕摇春等了小半盏茶的时间后,便看见之前那名?侍卫回来了,对方的态度比之前客气了不少,甚至堪称恭敬,拱了拱手,道:“您请。”
燕摇春收下金令,道了一声?谢,这才一步一步地穿过了丹凤门,正午的阳光恰好自外面?照进来,落在了她的发间、眉梢和眼里,既明亮又温暖。
燕摇春转过头,看见自己的影子?落在地上,细细长长的,她忍不住微笑起来,心头的沉重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轻松和欣喜之意。